还是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时隔四年,他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记忆里没有人可以分享的黑暗,只有那个人可以。
“阿旭,出来陪我喝杯酒吧。”
江溪流醒来时,已经接近下午。秦川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看着她睫毛抖动了几下悠悠转醒,他便笑着凑上去在她鼻尖上吻了吻:“睡这么久,终于醒了。”
皱了皱眉,江溪流环顾四周,惨白的墙壁和空气里的味道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我怎么在医院?”
“你在复印室晕倒了。”秦川扶她坐起来,自己在她背后坐下,给她当人肉靠垫。就这么从背后抱着她,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溪溪……”
“我晕倒了?”江溪流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他,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慌张:“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秦川一愣,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松开:“你知道?”
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却没有告诉他。江溪流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身体的感觉告诉她,孩子应该还在。顺从的靠在秦川肩上,她换了温软的声音:“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想找个好点的机会再说的。”
从发现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星期左右。这段时间里秦川有些忙,早出晚归,还要空出时间来陪她,所以江溪流打算等合同签好了再告诉他这件事。窝在他的怀里,江溪流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秦川,我们又有了一个孩子了。”
“嗯。”那些心里的不安随着她柔软的态度慢慢淡去,秦川低头轻吻她的鬓角,手掌在她小腹处缓缓摩挲:“这次我每天都陪着你。”
待产,取名字,教他叫爸爸妈妈,甚至是陪他玩所有孩子会玩的幼稚的游戏。秦川想着就觉得时间真是太漫长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孩子是什么样子,这次是像江溪流多一些,还是像他多一些。可是随后而来的惶恐就让他坐立难安:“溪溪,要不我们直接住院待产吧,公司那边的业务可以先放一放,或者交给他们去做,我就在医院里陪着你。”
江溪流被他逗笑,掐了一把他的腰:“哪有人才两个人就住院的?我的身体没问题的,而且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她说着在他怀里扭了扭,秦川无奈的搂紧她,低头点点她的下巴:“可是我担心啊。”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出院之前,医生对江溪流嘱咐了很多。看着曾经的女孩再次为人母,医生有些感慨:“快六年了,没想到你们还会再要一个孩子。原来的孩子该挺大了吧?怎么样乖不乖?”
她并不知道当年的事,自然以为汕汕还活着。江溪流垂了眼睛,正准备如实说,却被秦川轻轻揽进怀里。他站在医生面前,语气宠溺又带着点无奈:“希望溪溪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能乖一点。”
他并没有具体说什么,可是那语气足够让医生会错了意:“哈哈,那希望你们这次能生一个女孩,以后俩孩子还能有个伴。”
秦川笑了笑,低头把江溪流的外套帮她穿好,照例让她等在这里,自己去拿药。一切好像都是旧梦重温,熟悉的走廊,熟悉的窗口,熟悉的药品和医生。回到病房门口,秦川没有马上进去,他就那么站着,听见里面浅浅的交谈。
“你们感情真的是很好,以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年纪小,爱的太奋不顾身,现在看你托付的人是对的。”这是女医生的声音。
病房里有短暂的沉默,秦川很想知道江溪流会怎么说,渐渐地屏住了呼吸。一片安静里,江溪流有点困惑的声音响起:“医生,你会很容易原谅一个人吗?”
“怎么突然这么说?”医生一愣,随后马上明白过来:“你们还年轻,夫妻之间吵架拌嘴都是难免的,但是没有隔夜仇,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秦川舔了舔自己的唇,觉得不该再听下去。那种不好的预感在折磨着他的心脏,绞痛似的。手刚搭上门把,他听见江溪流闷闷的声音。
“好奇怪啊,我可以原谅,但是怎么就是忘不掉呢?”
握着门把的指尖慢慢苍白,秦川忽然想起前阵子的晚上,他抱着她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小川哥了?”
因为不能忘记那些伤害,哪怕是在原谅以后。江溪流的爱是一种救赎,把他从贫瘠一片的土地里拉扯出来,带他看不一样的世界。她可以陪着他去面对家人的责难,陪着他同床共枕,窝在他怀里撒娇,她也可以跟他再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但是以前的伤害,从来就没有被忘记,镜子重新粘回去,裂痕始终还在。
她一直都是他的溪溪,他却没有做她永远的小川哥。
推开门,秦川嘴角挂着笑,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他低头看了看江溪流,确定她都已经穿戴好了可以出院了,这才转头看向医生:“谢谢您,我们就先回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一分钟前还在门口险些落下眼泪。
也许是新生命的到来让江溪流觉得兴奋,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给自己买孕妇装。秦川真的像他自己说的,回来就给小陈交代了自己要休假的事,休假日期延长到了明年。小陈虽然觉得犯难,但是总不可能拂了老板的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同样的,跟萧何企划的合同也就被无限期的搁置了下来。
换了家居服,秦川坐到床边,把江溪流拢在自己怀里:“看什么呢?以后少玩电脑,都是辐射。”
“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