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长生殿。”
赵显还是让人通知顾晗他的去向,这一段日子她患得患失,让赵显实在忧心。
入宫之前,赵显还吩咐人将端王召进宫。若是端王不清醒不愿意入宫,直接将他抬进来便好。
喜禄得了命令,领着一队人马,匆匆忙忙与赵显兵分二路,赶去端王府。
长生殿门果真如喜禄所言,从里面被反锁,而殿中只有皇帝一个。
赵显让众人下去,敲了敲门,对着宫殿里面唤了一声,“皇爷爷?”
皇帝捧着一只翠玉手镯,上面雕着荷花图案,算不上精美,却十分秀气,出神了一会,听闻殿外响起了赵显的声音,便直接朝着殿外唤,“显儿。”
赵显在殿外心急,怕人在里面出什么事情,正准备让人撞门之时,门轰然开了。
皇帝一手扶着一个门,十分释然的看着他,“进来吧。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赵显进门,跟着皇帝来到内殿,只见历经岁月沧桑的身影蹒跚前行,说不出来的孤寂。
皇帝转身,从桌子上拿起手镯,仔细端详,神情恍惚,“显儿,你可曾怪过我没有留住你父亲?”
要说皇帝这一生有什么惦念的人,一是几十年前的熹妃,二就是当年的怀安太子。一个是平生挚爱之人,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只是这两个人都已经逝去。
赵显清楚这两个人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皇帝时常会想起二人,并且问一些奇奇怪怪自己又回答不了的问题。
赵显凝神,抬眼看皇帝,“皇爷爷怎么又问这种问题?孙儿说过,父王有自己的造化,并不是人力能够挽留。当年父王身体虚弱,已经没有回天之力,现在想来,虽有遗憾,却无法可为,皇爷爷为了十多年前的事情扰了心神,影响身体,实在是……”
“都是朕的错。”皇帝眼底都是悲悯,叹了几口气,“若是朕当年派他去苦寒之地,他也不至于身体衰弱,以至于后来被病痛折磨。”
“从丽妃走的时候起,我经常会梦见熹儿,她还是那个样子,懵懵懂懂,天真无邪,她在梦中告诉朕,说朕没有看好她的丽妃姐姐,这是为什么?明明丽妃的错导致她的死,她为什么还要怪朕?”皇帝自责之情溢于言表,无法自拔,仍是叹气,“是朕的错……”
“朕觉得,是不是朕大限将至,熹儿来接朕了?”
“皇爷爷……”赵显欲言又止,沉默着看着皇帝,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许多,头上原本斑白的头发,此时竟然已经全白。
“这大靖的天下,就要交到你手上了。”皇帝看向赵显,仿佛将他看成了怀安太子赵培,“我已经书信给迟将军,他也答应将自己唯一的孙女迟薇许给你。有了迟将军的助力,这大靖的天下你就能坐稳,我百年之后也是无需担心。”
“皇爷爷!”
当年怀安太子也是拒不收侧妃侍妾才因此与皇帝隔阂,赵显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又会来这么一手。
宁弘之兵权已然呈上,皇帝已经把兵符权权交给了赵显,可以说,宁家现在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宁家小姐已经不在太子妃之列,然而李尚书家又是文臣,李怀信娶的是德宁公主远房侄女,李家已经不足为惧,然而皇帝终究还是想起了迟老将军还有一个孙女。
迟家满门忠烈,迟老将军儿子媳妇皆因战乱而死,迟将军多年驻守边关,看守在南夷和大靖边缘。而迟家就剩迟薇这么一个孩子,迟老将军不舍她留在京城,常年带在身边,能在边关生活至今,十六岁的女孩也应当是烈性的女子。
若是没有顾晗,赵显大概是欣赏这样的女子的。
他思索了片刻,沉着声音道,“孙儿那日带了心上人给您看的。”
皇帝笑了笑,“哦?夏阳侯府庶出二房的姑娘?”
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皇帝走向床榻,坐在上面看着赵显,“她是什么身份值得你如此倾心相待?”
赵显狠了狠心,“皇爷爷,你知道为什么父王当年拒不纳妾吗?他不只是在跟您斗气,还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若是心上有一个人,是不可能会装得下另外的人。”
“是吗?你以为朕不懂?”皇帝似是自嘲,“朕也是有过心上人,有过喜欢的女子的。可是朕明白,朕除了心上人,除了她,还有大靖万里江山,还有这大好江山!你是储君,当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拒这河山不顾。你该明白的……”
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效果,反而转头问坐在床榻上的人,“皇爷爷,你爱熹妃吗?”
皇帝恍神,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爱。他心里是认为自己对于熹妃就是爱,但并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甚至于,当年赵培的所作所为,他也不甚理解。
“孙儿知晓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该做些什么,皇爷爷也不必因此操心,您身体康健,不用担心繁琐之事,孙儿一直等着你。”
此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皇帝还没有糊涂到什么地步,这样的话点到为止就刚刚好。
他说完就退出了长生殿,叮嘱皇帝身边的近侍,“皇上神思过多,你让太医院许太医来瞧一瞧,回头让许太医去太子府通禀。”
近侍莫敢不从,听了赵显的话就去了太医院。
宫门已经下了钥,此时出去也不方便,以前在宫中也多曾度过夜,宫里也有给他专门配的宫殿。今晚,他也就在宫中歇下,等着第二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