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用利器取了一个体形与她不成正比的大汉的性命,她心中会有怎样的惊惧可想而知。
难怪,难怪一直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欢颜,在被他找到之后,会那样温顺的躲在他怀里,然后全身轻颤。
可恨那时候的他不仅没好好安慰她,还将她独自一人丢在那口缸里,让她如此担惊受怕着过了一整夜。
在揭开大缸的盖子,就着淡淡的晨光看清楚顾青未的情形时,宁致远心痛之余,更恨不得自己替了她去承受先前那一切。
衣衫凌乱,青丝松散,还有面上、手上、衣襟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当她就这样晕倒在他面前,那一瞬间,宁致远的心跳都几乎停了下来。
他还以为……
还好,后来替她清理时,只发现了有少数几处擦伤。
想到这里,宁致远耳根蓦地有些泛红。
那时候他只以为顾青未受了重伤,只想尽快探明她的伤势,哪里有空去顾其他的,所以寻了毛巾与温水就在马车里替她擦拭起来。
初时他整个人都在紧张之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及至确认顾青未没受到什么伤害,心情放松之后,他才突然惊觉自己这时与顾青未是何等的亲密。
雪白的毛巾沾了水几番擦拭,暗红的血迹之下,是白皙细嫩的肌肤。
腥红与雪白,那样的对比让宁致远跟着就喉头一紧。
他与顾青未前世做了一辈子的夫妻,还有一个儿子,比这更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却也不足以让他控制这本能的反应。
比那真正的毛头小子都不如,越活越回去了。
宁致远在心里如此斥自己。
☆、第229章
在马车上躺久了,又浑身都僵痛得厉害,顾青未想要翻个身换个姿势,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马车壁,发出一声轻微的“咚”响。
然后,就见车厢口的帘子一起一落,外面昏暗的光线照进来,还没等顾青未看得清楚些,车厢里又重归了朦胧。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将她仔细扶起来,顾青未感觉有微润的热气打在耳边。
“七姑娘,你没事吧?”
黑暗里顾青未看不清楚宁致远的表情,但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紧张。
她微微扬了扬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先前找到她时,宁致远可是唤的她“欢颜”的,如何现在又换回“七姑娘”了?
因这个念头而轻轻抿唇,顾青未道:“我没事。”
宁致远闻言微松了口气,他先前最担心的就是顾青未会因这次被掳而受到惊吓,不过如今看来,虽然惊吓是有,但好歹没有形成什么无法弥补的影响。
他双臂轻柔却又有力地扶着顾青未坐起来,但还没等顾青未坐稳,就突然像是触电了般收回了手。
顾青未本来就全身僵得厉害,因为他这突然的举动,差点没又顺着马车壁就一头歪过去,好不容易坐稳了,她有些不解的微蹙了眉头,“你怎么了?”
宁致远将收回来的双手负于背后,好半晌才低声道:“没事。”
先前顾青未昏睡时,他可以因为担心而替她清理身上的血迹,查看有无受伤,可如今她却是已经清醒了,哪怕他们如今已经是未婚夫妻,他如此亲密的与她接触,却仍是有些不妥了。
顾青未倒没领会到宁致远的这点小心思,她抬了抬手,想要掀开身旁的帘子看看外面的天色,但手才抬到一半,宁致远就已经先她一步将那帘子掀开了,待她看清楚外面的情形才又重新放下来。
顾青未微微一怔。
她重生后接触到的这个宁致远,真的让她很难将他当作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若是一个半大少年,又岂会如此体贴入微?
这个念头在顾青未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她开始担心起母亲和祖母来。
她在庄子上被人掳了去,一旦发现她不见了,母亲与祖母该会如何着急?
尤其是祖母,本就已经上了年纪,若是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而有个什么好歹……
顾青未简直不敢想下去。
从那个小五进到她的房间里,明明有那么多的破绽,却都被她忽略了过去,直到快走到后门了才发现不对来,她那几十年的日子,真是活到……身上了。
也幸好她这次没真的出什么事,否则,母亲与祖母该是何等伤心难过?
这样一想,顾青未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想赶紧回府,快些见到母亲和祖母,告诉她们她没事。
然后,顾青未就听到了宁致远那略显低沉的声音。
“七姑娘请安心,马车马上就要进城,用不了多久七姑娘就能安然归家,回去洗漱一番后还能与老太太和大夫人一起用早膳。”
从这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顾青未能听到独属于变声期少年的那丝喑哑,算不得悦耳,但因为他话中潜藏的关心,听起来却格外的让人觉得熨帖。
顾青未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先前怎么看宁致远都觉得他是个还未变成老混蛋的小混蛋,但如今心态一转过来,却又觉得他的哪怕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让她顺眼顺耳。
微微摇了摇头,将这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顾青未才想说些什么,就听宁致远又说话了。
“先前七姑娘晕过去时,宁某替七姑娘清理了一下血迹,不知,七姑娘可还受了其他什么伤?”
顾青未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难怪她醒来之后觉得脸上身上都清爽了许多,原来是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