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百般焦急,找来许多人类的大夫,每一个都说已经药石无医。恶龙不能接受这种结果,于是又找来妖怪的大夫,也是束手无措。最后,有一名活了上万年的老妖发了善心,告诉它还有唯一一种办法可以救y-in阳师。我想你们可以猜到了——祛毒辟邪的龙首之玉。
恶龙沉默了,它坐在y-in阳师的病榻旁,坐了整整一晚上。这一晚上呢,它试图用人世间所有美好的,尚且值得留恋的东西来说服自己,比如说夏日祭的苹果糖啊,比如说酣畅淋漓的战斗啊,比如说那片养育了它的大湖啊。
但它发现,这些所有的东西,通通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它深爱的y-in阳师更重要。”
青行灯娓娓道来的讲述声钻进酒吞耳朵里,突兀变了个调子,拐成那个他谙熟于心的嗓音,很认真地对他说,“于是他不怕了,接着下定决心——那就死吧。”
酒吞浑身上下过电似的一麻,转身踉跄着往正殿跑回去。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实力强劲的大妖竟是一路上数次跌倒。他来到那棵掉秃了叶子的树下,魔怔了似的蹲下身拨开一层一层叠积的枯叶。星熊见状错愕至极,以为他酒意上头又要瞎折腾撒疯了,赶紧上前缓和事态,“怎么了鬼王大人?”
“掉到哪儿去了?”他口中念念有词,皱紧眉头,站起身绕着树转了一圈,脸色惨白难看,“本大爷记得就扔这里了啊?”
星熊还未开口,他又咬牙怒道,该不会是那群该死的扫帚给本大爷丢了吧?!”
“呃…那个,您是在找那串铃铛吗?”星熊摸摸鼻子,连忙掏出一方小匣递给他,“在下之前觉着您可能还要用,就自作主张地捡回来收着了。”
酒吞也来不及同他发作,只是急切地接过匣子作势要开。可他才刚摸到锁口,却突然跟泄气似的垂下手臂,微阖了阖眼平淡道,“算了,没什么。”
接着便摆摆手示意星熊退下。
星熊仍感迷惑,不过对这鬼王他一向是顺从的。于是他如往常般施了一礼,依言离去。
酒吞望着下属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二次攒够了力气,试图去开那个匣子。可惜它实在像是刚淬过火,哪怕碰一下酒吞都觉得烫手极了,仿佛粘上去就要被生生撕掉一层皮。但还有更可怕的东西等着他,大妖五感过人,他分明能感受到——有什么在其中砰砰跳动。
「我看过了——他…他、他可能之前把心脏挖了出来,尤其撕扯掉大部分灵魂,只剩下很少一部分,来伪造还活着的假象。」
「罗生门之鬼,最善于幻形变化。」
靠着树干缓缓滑下来,酒吞觉得他可能永远都没法打开这个匣子。
他抬起头,连月不雨折磨得老树绿叶尽落,只剩下枯萎枝桠,在月明星稀的夜幕中张牙舞爪地伸展,但透过那些缝隙,却看不到成千上万的灯笼升起。
然后有谁轻声问他,“你认为我不喜欢你吗?不相信我对你怀抱有一腔真情吗?”
听罢他手一挥,直指向树梢仅剩的枯叶,重复当日说过的话,“喜欢啊,但喜欢无异于这树上的叶子,连月不得雨泽,便会凋零枯萎。妖怪的喜欢就更是薄凉,平日里做得再浓情蜜意,大难临头了也会弃之敝履,更别提什么为爱献身了——情真?那是什么狗屁东西?”
“但是挚友你真好,我也会对你很好的。”那人牛头不对马嘴地接话道,酒吞刚想骂他两句,又听见他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就在你左手边。”
他不耐烦地摸了上去,触感粗糙至极,居然是一截裸露在外的树根。
“你就拿这个糊弄本大爷?”
酒吞恼了,发力一捏,手指刺穿表皮,有什么s-hi润的东西黏在他指腹上,定晴一看——淡绿色的,鲜活的汁液粘他一手——因为大旱,这棵树叶子全掉光了,根却还活着,不得雨泽,它便奋力往下掘泉,绵绪百米之长。
一如深爱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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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23.
星熊老觉着打爱宕山一役后,自己就过得云里雾里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黑晴明那厮机关算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彻底将平安京的y-in阳师们耍得团团转,甚至就连他家鬼王大人也没觉察出哪怕半分不对来——却给茨木识破了。
以星熊对茨木童子的了解,这可真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升起。
况且,既然蛊毒是渐进浸染的,黑晴明总不会一开始就得意忘形,在茨木还尚有意识残余时就把计划和盘托出吧?
“搞不懂啊……”
星熊抓了一把头发,边走边自言自语地感慨,“聪明得都不像他了。”
“不是聪明,是直觉。”
忽然有谁应他。星熊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背心冒起潸潸冷汗,暗道难不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都能撞鬼?但他转念一想,却又有些难过起来,心知茨木若是y-in魂不散,那肯定是因着放不下大江山,舍不得酒吞。半晌思绪天马行空,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听着不像啊?
星熊扭过头,果不其然,站在五步开外哪里是茨木,分明是他家鬼王大人。这下他是真紧张了,哆哆嗦嗦地忧心祖宗你昨晚喝了多少酒?不宿醉么?
接着星熊抬头看了看日头,艳阳将将探出半个身子,心中便更愁上了几分——这天刚亮就爬起来……难不成干脆喝了一宿?
“今个儿你去平安京走一趟,把后续情况给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