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是即始。
即始似乎并不奇怪阴十七、花自来两位差爷的到来,只是眼里含着不安。
将两人请进即末禅房安坐之后,即始便说即末得了风寒,吃了药正躺在床榻上歇息,让两人有什么话问他便好。
问了两句即末病情如何,即始说并无大碍之后,阴十七便直接说道:
“看来即始小师父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即始向来比即末胆小要大得多,所以那日一早见到小芝横死的现场,即末当场晕倒,而他还能跑回寺中向展颜、阴十七两位官爷报案。
听到阴十七这样直接,即始也直接点头承认:
“即末自亲眼目睹了小芝施主的惨死之后,便在心里种下了魔鬼的种子,这颗种子迅速在即末心中成长,严然已长成参天大树……”
阴十七道:“所以,即末小师父主要的病不是得了风寒,而是心中的魔鬼在时刻啃蚀着他的良心,是么?”
这话说得丝毫不客气。
换句话说,阴十七就是在说即末做了不得了的亏心事,以致日夜不能安,继而心中暗鬼,饭不能安,寝不能稳,时刻安稳不得,身体必然得被心魔拖垮。
即始听着阴十七这样毫不掩饰的指责,却不恼不怒,只是嘴角慢慢泛出一抹苦笑来:
“阿弥陀佛!差爷说得是!”
或许是因着即末的良心折磨,或许即始也有了悔过之心,又或许阴十七与花自来到来的时机不快也不慢,恰恰好。
反正相较于在即真禅房中的辗转各种以话相逼,阴十七在即末禅房中,不费丝毫力气便得到了即始的如实交代。
那日如往常一般,即始、即末相伴前往后山菜园,在经过客院时,两人见到了匆匆自客院中跑出来的一个人,这人还险些与即末迎面相撞。
待两人看清楚这人是谁时,两人赶紧向这人行礼,即末更是在行礼后连忙向这人表示差些冲撞到这人的歉意。
然这人却是神色慌张,不但阻止了即末的致歉,还交代两人说,不准与任何人提及曾在客院外见到他,若是有谁问起此事,便都要说未曾见过!
那会即始、即末不疑有他,便一口应了下来。
何况这人在寺中地位极高,两人不敢不应。
阴十七问:“这人是谁?”
花自来也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即始接下来的回答。
即始微敛下眼帘,低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是心中还有所挣扎,一会方抬头掀起眼帘,看着阴十七与花自来道:
“是……西堂班首玄法大师!”
西堂僧,是千光寺里四大班首之一,主要负责主持法坛、法堂,并为僧徒举行受戒仪式,代替首讲经说法,可以说西堂僧便是千光寺里的第三把手。
主持第一,首座僧第二,西堂僧便是第三。
这样的人物在千光寺中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阴十七完全可以理解即始、即末在得到玄法的告戒与交代之后,两人会毫无不犹豫地执行。
直到后来两人到了后山菜园亲眼目睹了小芝的惨死,这才令两人的心理变得微妙起来,特别是向来胆小如鼠的即末,更是因此成了他的心魔,直至病倒。
小芝之死,无论是谁在事后想起,玄法的怪异举动都成了即始、即末联想到小芝惨死的纽带,两人皆不由自主地将玄法的异常与小芝的遇害连到了一起,即便无法证实玄法便是凶手,但这个不受控制引发出来的联想已足够击垮两人的心理防线。
何况往最坏的结果一想,倘若玄法便是凶手,那么即始、即末两人无疑在瞬间从目击者的位置转换到凶手的帮凶!
这样严重的后果,非是胆小的即末心中所能承受的重量,便是胆大些的即始,也在这种假设的结果当中慢慢磨去他想要继续隐瞒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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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血谁的
所以当阴十七与花自来找上门的时候,即始在即末禅房里听到隔壁响声的微弱敲门声时,他并没有慌张,只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涌上了刻意隐瞒而带来不好结果的不安。
即始的十分配合,让阴十七、花自来在他与即末身上所花费的时间极短,在听完他老实交代的所有经过之后,两人便出了即末的禅房。
快走出小院时,花自来禁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前廊下目送着两人的即始,当看到即始那带着憔悴的神色及一双疲倦双眼下黑中泛青的黑眼圈时,他不由叹道:
“这世上做过亏心事的人多了去了,可能像即始这样及时迷途知返且自责不安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阴十七听着花自来的感叹,只笑而不语,她在心中庆幸着,即始与即末这两只迷途羔羊能及时知返。
阴十七继而想到走出即真禅房时,即真那满脸的泪水不再只是为了悟了求饶辨白,更多的是因真心的忏悔而流下来的泪水,心道即真何尝不是另一只迷途知返的羔羊?
即真牵扯出了悟了,即始又说出玄法,似乎千光寺的僧人在这连起三条人命的案子中牵扯极深,这是阴十七、展颜、花自来初时未曾想到的状况。
随着案子的发展,案情越来越深入,真相愈发令人唏嘘默叹。
倘若当初的姜珑儿没有与悟品在珑门客栈邂逅,更没有相爱,又倘若悟品在遇到姜珑儿之时,不是早已有了妻室,那么现今的姜珑儿与悟品是不是就如平常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