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香弯下腰肢,深深三拜。沙哑的低泣声被她死死齤逼在喉咙里不能发出,多希望这最后一丝亲情血缘能挽回父亲万劫不复的罪恶,这是她唯一能为墨天诏做的了,别无选择。
殿外的声音霎时顿住,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好,好!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墨天诏的女儿,你竟比我还冷血,比我还丧尽天良!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女儿,我养了二十四年的女儿!哈哈哈哈——”
言罢,狂笑声随着男子沉重狂怒的脚步,越来越远。
东方若情心口一抽,那种又惊又痛的感觉令她霎时窒息,像是燃烧的烈火一般失控下去...“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她突然冲上前猛地推开墨成香,哭着吼道:“你留下来同情我吗,怜悯我吗?我不需要,你是墨天诏的女儿,我和你终究势不两立,你再不走,我立刻就杀了你!”
说着,她那金鸾凤红底袍袖中便迸出数道寒光,五枚血影针夹在指间,朝墨成香狠狠刺来...墨成香翻然出掌猛地扼住公主雪白的皓腕,东方若情奋力挣脱,墨成香却只是怔怔看着她,含泪的眸中有媚光流动。她渐渐变了,不再是曾经狠辣危险的妖女,她也会恐惧,也会绝望...
“杀吧,我们迟早都要死在这里。”墨成香淡淡一笑:“我死了,你烧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谁来照顾你?”
“你...你...”东方若情被她的话堵得哑然失措,喉咙里又是一阵灼痛,痛得她再次剧烈咳嗽起来,手中的金针哗哗掉落,人也一下子失了平衡。墨成香眼疾手快上前拥著她,女子滚烫娇软的身子抵在她的胸口,东方若情因病痛喘息急促,彼此的距离太近,近得摩挲出一圈圈难忍的异样。
墨成香轻轻抱住她,隐隐觉得东方若情看她的眼神不似平常,又探了探她的额头,道:“你...你烧糊涂了吧?”
东方若情恍惚抬眸,女子绝美娇艳的容颜满是泪痕:“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我...”墨成香失神喃喃,东方若情凑近而来,黑暗中她柔软的唇瓣突然封住了墨成香的呼吸!墨成香浑身惊颤,那不是错觉,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亲吻...红唇停在墨成香的唇上微微翕动,细腻而滚烫的舌尖探入檀口贝齿,深深地卷动交缠,由轻柔变得疯狂...
墨成香惊得瞪圆了双眼,脑海里忽然掠过了她偷吻南雪衣时的画面。“姐姐...”刻意去思念那人的模样令她胸口猛地一痛,然而只是一瞬,就已被铺天盖地的炽热席卷而去。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在墨成香脑海里放大,越是想回答,就越是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彼此厮磨的肌肤令小腹热流激荡,青丝缠绕,遮住迷乱的双眼。她回吻住东方若情,反客为主地吞噬她的娇吟...“唔...”东方若情忽然无力地嘤咛了一声,病体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墨成香怀里。
墨成香拥住她,惊呼:“情儿,情儿!你撑住了!”见她毫无反应,一咬牙将东方若情整个人横抱起来,踉踉跄跄朝内殿冰冷的床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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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西北角的暖玉湖畔,再不见青纱绕小亭,碧波水连天。放眼望去一整片的湖水都冰封了,薄冰越积越厚。
华容殿在风雪中孤立,宫门幽幽敞开...
墨天诏迎着风雪踏入大殿,负责保护女皇和公主的所有侍卫和东宫乌衣,都已经在原本镇守宫门的缇骑军叛变后一半折损,一半被俘。墨天诏仗着太行营二十万大军、早已归顺墨党的十万骁骑军和五千缇骑军把东方母女的性命牢牢攥在手。分明是谋逆,他仍假惺惺不愿留青史骂名,要逼迫东方端华下诏让位...
健硕的身影如一道可怕的y-in云投了进来。殿内白纱翩然,撩开无数浮雕画,隐隐约约让他嗅到了“香雪兰”的幽香——容兮然在世时最爱的花。
走到深处时,一个紫衣身影如惊电般窜至眼前,怒喝道:“墨天诏,你敢靠近陛下一步,我就杀了你!”
墨天诏玩味地打量眼前女子,讥讽道:“紫汐姑娘,你这张假脸经年累月,竟是越长越自然了!怪不得...哈哈哈,现在应该叫昭仪娘娘了!”
紫汐怒极,哗地一声拔出软剑,内殿传来了女皇低哑的声音:“紫汐!让他走进来吧——”
紫汐蹙眉收剑,扬长而去。
只见宫殿尽头,东方端华一身月白色素衣背对着墨天诏。乌发垂散,鬓边两缕白发如雪,叹息道:“天诏,你回来了...”
墨天诏面色沉冷:“你知道我能东山再起,所以高逸幽入京后就急忙忙地把女儿塞了过去,可惜那臭小子有勇无谋,根本不是霍杨大军的对手...”他说着,步步逼近女皇萧索的背影:“当年那个一齤手遮天傲世张狂的东方端华去了哪里?被沈慕绯刺杀后你就一直苟延残喘,是真的放弃了?还是终于想通要把天下交给我?”
东方端华不理会他,只是望着放置容兮然尸骨的紫水晶棺出神:“这世上最忠心助我的人是你,最恨我的人也是你...她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恨我...”
东方端华转过身来,目光苍凉:“既然你如此恨我,该与你做生死了断的人也应该是我,放了无辜的人!”
墨天诏挑眉冷笑:“哈哈,你这是...在为你的女儿求一条生路吗?”
东方端华深眸一动,冷如寒潭:“你也是为人父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