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道:“看他们装束口音,似是北方来的。”
姜汐道:“公子是不是也担心,他们是混入城中的细作?”
陆纪不答,转而道:“天武帝元毓虽年轻,但元氏经营北方多年,自元烈统一北朝,对岸便有些虎视眈眈,此次求亲之事,恐怕并不那么简单。”
姜汐低声道:“陛下将北朝来的那求亲使者斩了,只怕此番不能善了。自桓宜北伐,两岸已相安多年,我只担心这平静的日子也许没有多久了。”
陆纪道:“今日在这风榭中见到那些人,我便想到,元毓求贤若渴,想必会想方设法派人渡江招徕……”
他话音未落,姜汐却猛然想起一事,开口道:“我尚在府上之时,曾结识府中客卿殷理,待我被你逐出府去,他便对我言道有一个好去处……当时我便觉得,他是不知何人安插在府上的棋子,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
陆纪闻言,眸色一深,望着姜汐,两人对视,想起那次演戏般的杖责,都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许久之后陆纪轻叹道:“时间真的过去了许久。”
随后又道:“你的那位殷兄,还在府上,这些时日倒是安分的很,若真如你所说,我便着意观察。”
姜汐道:“公子既如此之说,我便放心了。”
说完她便起身,望着陆纪微笑道:“多谢公子今日之言。”告辞之意不言而喻。
陆纪望了她一瞬,却没有开口挽留,只是举盏相送。
姜汐饮了自己面前的酒,覆盏为礼,倒是与以前一般。
她随后推门出去,沿着那回廊走了许久,却见山秀正立在尽头,望着她皱眉道:“怎么这么久?”
此时倒换做姜汐拉着山秀一路走到那案前,无端今日两人都有些失意,端起酒盏,一盏一盏喝个不停。
待姜汐有意识的时候,却是被桓冲揽在怀里,想必是送走了桓月,又来寻她。她睡意朦胧间感觉桓冲揽着她站起来,皱眉望了一眼旁边醉得东倒西歪的山秀,便将她抱了起来。
直到上了那辆马车,桓冲一手揽着他,另一手端了醒酒汤喂她喝了下去,她才觉得清醒了。
桓冲在她耳畔柔声道:“是有什么不开心,怎么喝得这样醉。”
她靠在桓冲怀中,只觉得头还有些发痛,却猛然拽住桓冲的衣袖道:“月呢?”
桓冲叹了口气道:“我已带她回了家,只是……”
姜汐望着他,桓冲沉声道:“只是这件事已是她的心结,她为此忧心不思茶饭,还要你去解开才好。”
姜汐瑟缩了一些,实是不知如何去面对桓月,又想到她形销骨立的样子,低着头“嗯”了一声,低声道:“待我想想,如何为她解这心结。”
之后她在抬头,桓冲俊美的脸在她瞳孔中放大,她轻轻呢喃,桓冲凑到她唇畔,却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怀里的人却是睡了过去。
桓冲望着她,只觉今日的她与往日有些不同。
姜汐回到殿中,心中想的还是陆纪的话,不禁有些辗转,雍玉听到榻上声响,举着一盏灯,掀开了她的帘帐,望着她难眠的样子开口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姜汐接过她手中的灯放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将她拽上了床,将两人一起用被子蒙了。
雍玉一惊,浑身紧张,却听姜汐在被子里闷闷道:“玉儿可有喜欢过什么人?”
雍玉闻言倒是放松了下来,思索了一会,低声道:“嗯。”
姜汐有些好奇,转头望着她。雍玉却把那灯吹灭了,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殿下明日还要到朝中去,这便就寝吧。”
姜汐闻言便安安静静躺了下去,望着深邃的床顶,叹了口气,便闭目睡去。
第二日散了朝,桓冲望着她微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那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姜汐不由一怔,却还是被他带上了马车。
那马车中的空间并不狭窄,两人却挨得很近,呼吸相闻,姜汐有意与他保持距离。桓冲却忽然凑过来,扯了自己的发带。
他的乌发全散了下来,倒是显得与平日里很有些不同,姜汐一惊,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桓冲将她揽在怀里,用那发带蒙了她的眼睛,在她耳畔低声道:“等一会,好不好。”
她目不能视,心中十分惶恐,桓冲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那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桓冲握着她的腰,扶着她下了车。
姜汐只觉自己站在一片花木的香气之中,桓冲从身后去掉那条发带,她睁开眼睛,不由一惊。
这场景太过于熟悉,仿佛就是那年她翻墙初入这里时的样子,她知道这里是风溪园,只是多年无人打理,早已荒废,她还犹自记得,在那株老桃树之下,有她的一方衣冠冢,然而现在时光仿佛倒流,这里又恢复成繁华茂盛的样子,溪水涓流,花木繁盛。
就连那株老树,也被重又扶起,焕发出生机。似乎与初见之时并无不同。
这般场景,非一般人力物力可以做到,想必他计划了许久,又花了许多心血。
桓冲从身后将她环在怀里,低头在她耳畔道:“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他身上的冷香几乎与这环境融为一体,让姜汐不由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他坐在那里,还是少年的样子,不似人间之景,然而此时,身后却是成年男子的气息,在她身周环绕。
姜汐低声道:“为什么?”
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