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去吗?
就在秦怀臻踌躇之际,影子好像刻意诱导一般,再一次从秦怀臻的视线闪过。
秦怀臻突然勾起嘴角,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过身看接下来的状况。
所有拿着棉花的人依次往大门走去,与之对应的是一群提着箱子走出来的人,是秦怀臻和楚约辰刚刚在房室里看见的那群人,说不定当时看见的人也躺在里头。
他们将木箱抬进树林里就不见踪影,大概路途遥远来不及返还。
不过,这里说不定也是一条出路,不管去了哪里,挣脱他们逃走不就好了?秦怀臻琢磨着。
“啪嗒。”
一声脆响从秦怀臻的耳后传来,像是手掌在沾满水时在墙上拍打,随着力度的加重,可以明显听出。
后面那个矮个的小家伙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随你的意,跟你走罢。”秦怀臻转过去,几近飞快疾跑,让他都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太不把身体抱恙这四个字当回事儿。
算了,别放过任何线索就行。秦怀臻睁大眼睛跟随着这个影子,看似是个孩童,可没想到能跑这么快。
这是条狭窄笔直的巷道,摒弃刚才近似于西洋的风格,变成了安城最常见,酒馆后的渣滓巷。
秦怀臻丝毫不放松警惕,狭窄的道路使他不得不半身贴在墙上行动,墙上的尖石不断地磨刮他的衣裳,时而传来刺痛,但他丝毫不在意。
可能用酣畅淋漓来说会好些,好久没有这样跑过了,病蔫儿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影子在第一个巷道拐了个弯,秦怀臻丝毫不怠慢,以手撑墙借力,也跟着转弯。
这是第二个巷道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要去哪里。
等等。
巷道?第二个了?秦怀臻心里升起疑惑。
会不会有第三个?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脑中翻索,从深处的树干上扯下如藤蔓般的记忆,和着枝桠放在了秦怀臻的眼前。
“在第三个巷的拐角处可以看见我的尸体。”
晏清低垂着眼,念起石碑上面的字,粉润的唇轻启闭合,白皙的腮颊有一丝泛红,念完这段话后抬眼看着秦怀臻,他碧绿色的眸子在黑雾天里显得一尘不染,犹如装着一条缓缓而流的溪水。
细腻的眼睛。
每次晏清见秦怀臻在看自己时,总会露出一丝浅笑,像是在礼貌地回应秦怀臻的注视,这是秦怀臻自见到晏清时他就是这个反应。
“公子现在若还是傻愣着胡思乱想,可是什么也干不了哦。”晏清全身都被秦怀臻用衣裳的绸带绑住,轻声提醒道。
秦怀臻突然打了个哆嗦,眼前晏清的样子被s-hi冷的风刮散,吹到了天上去,换来的是近似漆黑的后巷。
秦怀臻站毕,这个地方便是第三个巷道,周围的石墙拓宽了许多,散发出一股恶臭,秦怀臻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鼻子,看着眼前的一幕。
黑蝇在四周扎堆环绕,发出“嗡嗡”的声音,挑动心弦,不,是挑断心弦。
乱砸聚团的黑蝇,在这些高墙起堆的人皮上空飞舞,像一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乞丐,停在上面后又故作潇洒地离去,不断地来回试探,假惺惺地你争我抢,发出不屑地恶心声响。
秦怀臻终于看清刚刚一直在追他的人,是一个五岁小童,衣衫褴褛,头发上还散着零星的白垢,披在肩头。
她没有转过身来,而是一步作两步地跑到前面,犹如一只灵巧的猫,用手去摸那些皮囊,身体就弹了起来。
秦怀臻万般无奈只好跟上,越往前,恶臭的味道就更加丰富,愈加浓烈。
分层的味道侵入他的鼻内盘旋、粘附。
走近那些苍蝇,它们瞬间变得有点惊慌失措,好像第一次见到活人,刚才傲恃的样子烟消云散,疯狂地想要赶走这个外来者。
秦怀臻皱着眉,往前一股劲儿地直冲,索性双手搭在那些厚皮子上,软乎如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这些泛黄的油脂早已凝结成块,发出了一股浓郁的熏臭,外面包裹着一层厚实的油闷,使人不想再去闻第二次,简直让人觉得恶心出奇。
果然这死人就跟瘟猪没什么区别,就连死了都在土坑里发着同样的气味,长着同样的尸斑,被同样的苍蝇围着转。
这些人皮依次层叠,最下面的已经发黑变硬,秦怀臻看见那个小童已经到了中间,为防跟丢只好硬着头皮,加快速度在这些软塌塌的皮上轻跃。
反正最后这个小童,不就是翻过这座墙到另外的巷道去,秦怀臻想着。
可是事实往往会与他开个玩笑,就像是和命运打了暗号一般,百般捉弄他。
小童爬到中间,停顿了一会儿,便纵身钻入其中,秦怀臻有些惊讶,但也来不及多想,只好也支身钻入,本以为又要到油腻的尸皮里呆很久,会被多恶心一会儿,没想成。
这些东西就像腾空一般,远离了他可接触的范围,换来的是巷道一如既往,传出的s-hi闷味道,气体好像参满了锈水,无孔不入,进入人的肺脏,肆意滋生,夯实无动。
这里又是新的一番天地,刚刚的小童也跟丢了,秦怀臻转头看去,墙上有个洞,依然堆满了人皮子。
泛黑起霉的房屋一竖排列,外面还是y-in雨天,好像是在表明这是块废地,牵拉的麻绳上还悬着污水,壁上的蛛网早已破旧不堪。
荒凉的地方。
人们拿走了,所有能拿走的东西,撇下这个地方,这里似个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