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取了三支竹签。还以为竹签上有签文,谁知道仔细一看,竹签皆是空白,别说刻字,就连个印字都没有。
“皇上,民女匆匆出行,也没带上卦签,便只能用普通竹签来代替。”雪春熙解释完,打量着手里的三支竹签:“第一支竹签上尖下钝,三殿下打算今夜进城,却比白天进去来得好。”
她又拿出第二支竹签,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上轻下重,看来上半夜尚可,下半夜却有些凶险,得小心谨慎才好。”
再次拿出第三支竹签,雪春熙倒是没犹豫,说道:“上方下圆,事情有些棘手,却能够顺利解决。”
她把三支竹签放在一起,又道:“皇上请看,这些竹签皆是上难下易。前头的难关已经过了,后面只会越发顺利,对方已是强弩之弓。”
皇帝摸着胡子笑了:“有七姑娘这话,朕就放心了。”
他又稍稍敛了笑容,意有所指道:“七姑娘的能耐,朕亲眼目睹,就明白三儿为何对姑娘如此看重。只是三儿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身边人自然也得规矩起来,没得耍着小性子,忘记自己是谁了。”
雪春熙匍匐在地,没敢抬起头来。
皇帝也没为难她,很快就请侍从带雪春熙下去了。
雪春熙惊出一身冷汗来,明白皇帝这是在敲打她不要恃宠而骄。
封应然看重她的能耐,不等于能一直容忍雪春熙耍性子。
尤其皇帝是打算着手培养封应然,自然看不惯他身边的人胡来。顾青忠心耿耿,又是规规矩矩,反倒显得雪春熙十分不懂事。
三儿是个心软重情,雪春熙从一开始就选中他,不离不弃,从来没想过投靠其它皇子。
对封应然来说,雪春熙是特别的,便不愿意为难她。
既然如此,皇帝不介意做这个恶人,敲打雪春熙,让她见好就收。
雪春熙心不在焉地下马车,险些没站稳给摔着了,被人稳稳扶住。
她正要道谢,转头见扶着自己的人是封应然,不由低下头道:“拜见三殿下。”
“七姑娘免礼,地上滑,小心脚下才是。”封应然的语气一如既往,连脸上的关切神色都没变过,仿佛两人之间从来不曾离了心。
见状,雪春熙心里乱糟糟的。
耳边一面有着雪元香临死前的话,一面是皇帝刚才的敲打,眼前却又浮现起三皇子一直以来的身影。
这位皇子待她真是极好的,就算看重的不过是雪春熙的卜卦之术,却做得足够多了。
雪春熙问心自问,其他几位皇子也曾表示欣赏她的能力,却没有谁能做到封应然这个地步。
或许因为封应然除了她,别的雪家姑娘绝不会选择三皇子,不得不放低姿态,不得不缓和态度来亲近。
但是公道地来说,雪春熙其实没帮上什么大忙,所有事都是封应然苦心经营和谋划,她最多提醒一二,让他能少走些弯路罢了。
最终封应然赢得漂亮,打败了其他兄弟,入了皇帝的眼。
这是他拼尽性命才赢来的,若非如此,死的便是封应然了。
雪春熙抬起头来,跟在封应然身后慢吞吞向她的马车走去。
蔓霜早就识趣地退后几步,跟顾青并肩而立,免得打扰了难得见面的两人。
“父皇说的话,七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没等雪春熙开口,就听封应然柔声安稳自己。
她越发觉得心下内疚,轻声道:“皇上说得对,民女是使性子耍脾气,因为三殿下素来宽和,反倒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封应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目光含笑地盯着她道:“这么多年以来,跟我耍性子的人,也就七姑娘一个。”
雪春熙一听,羞得满脸通红:“殿下,这……”
没让她的话说完,封应然又开口打断道:“敢对我耍性子,正是因为七姑娘相信我绝不会伤了你才会如此。姑娘这般信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生气甚至是怪罪于你?”
闻言,雪春熙有些愕然,更多的是心酸。
身为皇子,高高在上,却因为生母出身低微,加上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瞳而没人敢靠近。
她心下轻轻叹息,如果连自己都远离三皇子,那么他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雪元香的话虽然还在耳边,只是雪春熙看着神色如往日没有任何不同的封应然,便清楚那天两人的话,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封应然没有急于解释,没有疏远和愤怒,只有坦然。
兴许这样的事,他并非第一次遇到了,早就习惯了。
思及此,雪春熙更是对三皇子感到怜惜:“殿下,我错了。”
“七姑娘何错之有?”听着她从“民女”换回了曾经的“我”的自称,封应然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七姑娘没有错,是我一再隐瞒,这才让姑娘为难了。”
“只是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不清楚说出来后,七姑娘会不会因为我城府太深而感到厌恶。”
“不,三殿下也是身不由己罢了。我对殿下有的只是佩服,何来厌恶之说?”雪春熙看向他,两人相视而笑,算是终于冰释前嫌了。
蔓霜见两人在马车前停下,脸上没了之前的疏离客气,尤其雪春熙脸上带着笑意,她不免心里高兴。
顾青用胳膊碰了碰她,笑道:“我就说不会有事,你这丫头白担心了。”
他挤眉弄眼的,逗得蔓霜忍不住笑了。
等她上了马车,听得雪春熙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