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注视着他的背影,随即也尾随而去。
李白反手执剑迅速地来到干将身旁,只见他脸色灰败,唇边满是刺目的鲜血。他不禁俯下身
托起干将的身体,颤抖着双手替他擦去血迹。
这时干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惨淡的笑容:“白儿,我…我欠你的,如今可算是偿还了罢?”
李白只觉喉咙似是被甚么堵住一般,他还能说甚么?干将竟是为自己挡住了诸葛亮的致命一击。他看着干将毫无血色的面孔,一双眼睛却始终注视着他,执拗地等待着他的原谅。李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儿时的自己,干将悉心地传授他武艺,教导他为人处世。干将于武学上十分严苛,年幼的他总会因为淘气偷懒而遭到惩罚。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这个冷面师父总会悄悄地寻入他房中,趁着自己熟睡时动作轻柔地替他上药。
这么多年,他从未告知过干将,每一次他都是醒着的,只是在装睡罢了。干将难道真的只是出于对父亲,对自己的愧疚吗?那掩藏在眸中的关爱和那份冗沉的呵护,他又怎会不知干将是真心拿自己当作他的孩子。纵使这一切悲剧的源头皆因他而起,却无论如何也抹杀不掉他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李白喉头哽咽异常,他一幕幕地在回忆里找寻着曾经的温情,一颗心似是被扔进滚烫的油锅,灼烧着,煎熬着。
☆、第六十八回
诸葛亮定定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干将,他费力地支撑起身体,此时他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里唯有一个想法,就是要离那个人近一些,再近一些…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他跄踉着向干将走去,身后是一地触目惊心的血痕。
李白感到有人靠近,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怀中的干将,动作轻柔地放下他的身体。随即他紧紧地闭上双眼,似是要将所有痛苦阻隔,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暗沉。李白没有回头,只是低沉的声音已泛起沙哑。
“带他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随着话音而落,他瞬间起身离去。此刻,他必须走,一刻也不能停留。
干将望着李白决然的背影,挺直孤傲却又显得那般脆弱无力。心脏在这一刻似是被人狠狠攥住,他的白儿,从来都是良善的。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悲戚,眼泪已夺眶而出,在这一刻他终是得到了救赎。
诸葛亮看到干将痛苦的模样,心也跟着泛起一阵刺痛。他伸手替他擦干眼角的泪痕,又仔细地为他抹去嘴角的血渍。两人四目相对,过往的一切犹如这呼啸的寒风,席卷了他们二人。
半响,干将费力地勾起一丝笑意:“师弟,你来了。”
这一句简单的问候,诸葛亮却觉心脏犹如被一把利剑穿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只见他颤抖着双手托起干将的身体,小心的将头埋在他胸前。似乎只有听着干将跳动的心脏,才能抚平他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干将感受到他时而颤抖的双肩,不禁伸手轻轻地抚上他浓密的发丝,与记忆中的触感别无二致,孔明的头发异常柔顺,与他的为人恰巧相反。剥开那层坚硬的盔甲,裸/露出的是一片苍白脆弱。
他轻叹一声,柔声说道:“带我走罢,师兄不会再逃了。”
是的,他不会再逃了,他不会再压抑内心的情感。这世间所有的一切皆是由情所起,孔明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也是他一分为二的生命。原来,这个人早已在他心底埋下了坚不可摧的磐石。这般想着干将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怀念曾经在普陀圣境的日子,彼时蓝天白云,唯有他们二人。那些被蹉跎的岁月他要弥补,但在这之前他想休息一刻,就一刻…
等了那么多年,等到一颗鲜活的心已化为腐朽,终是得到了这句话。曾几何时,他以为终其一生都求而不得…诸葛亮只觉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撕心裂肺,似是要将那冗长岁月里的悲伤全部倾洒。他紧紧地抱着干将逐渐冷却的身体,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亮只觉全身的力气好似随着干将停止的心跳也一并消失殆尽,徒留下一具虚无的空壳。他缓缓地放下干将的身体,认真地为他整理凌乱的面容。待到这一切都妥当后,他俯身痴痴地望着干将,伸出手用指尖一点一点地描绘着他硬朗深邃的面孔,这个男人的一切始终都是他喜爱的。
想到这里,他唇角扯出一丝笑意,哽咽地喃喃低语道:“师兄,我来了…”
“这一次,你再也躲不掉了。”
泪水顺着他俊秀的脸庞滑落,一滴,两滴,汇聚在干将紧闭的双眼之上,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泪。
“我带你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可好?”
空中忽有一阵寒风佛过,枯朽残败的枝叶随风飘零。人之一生,无论繁荣富贵,亦或贫穷庸碌,最后不过是一捧黄土,归于平静。
……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