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管有力。
虽说周姨娘与段霭云在府中树敌无数,她们一死,人人称赞,但这依然让段濛羽有所触动。又眼见得颜道之与江寒卿这般爱恨纠葛,更觉得人世间有太多无常,人力难以抵抗触碰。
她安心在家照顾母亲,连那颜瞻的模样也渐渐忘却。直到父亲段庭庄回来……
他垂头丧气地进了府,段濛羽从未见过向来气度沉实的父亲有如此消极的时候,心说不妙,定是朝堂之上又出了什么事。以她的能力,自然无法为父亲排忧解难,只好认真听父亲叙说一些,也算是缓解了他忧愤的情绪。
得到江寒卿已死的消息,段濛羽异常惊痛。
她对这负心薄幸的人,并无什么好感,只是苦了她的“曼殊”姐姐,颜道之。
再听到颜道之已然生子,段濛羽更是吃惊不已。
她想到京郊草庐去找她,探望她。太久不见了,她心中自是想念。
只是段庭庄严厉制止了她。
他不许她去。他厌恶他的家人去找那颜家的后人,甚至听到“颜”字都心头火气。
段濛羽不知道父亲为何这般反对,只想着,或许是曾经与颜家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纠葛过往吧。
她只好安下心来好好照料母亲。
贺夫人逐渐好转,终于在一日下午,她清醒了过来。
丫鬟们欢乐极了,连忙叫来段濛羽与老陈管家,他们围在贺夫人周围,关切地看着她、唤着她。
贺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睛,良久,终于看清了眼前人。她轻轻启口,费了老大的力气,唤了声:“濛羽……”
“娘!”段濛羽瞬间泪如雨下,喜极而泣,“你醒了你醒了!您终于醒了!你认得我了!哎呀太好了!”
贺夫人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她昏沉了太久,面容僵硬得厉害。她动了动眼珠,看到了老陈管家,递去了一个眼神。
那神色充满感激与笑意,老陈管家自然是懂得。
他含着泪欢笑着,连连点头,口中絮絮:“夫人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下人们也通传了段庭庄,他身在前厅,来得慢了些。进了屋子,一众人都散开,留出了地方给段庭庄。他握着夫人的手,老泪纵横。
想来,这或许是他心中唯一的那一点点真情……
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贺夫人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段濛羽日日不离左右地陪着母亲,老陈管家则找来各路良医帮助她一点点恢复身体,从说话、起身,到下地、走路,她一日日康复起来,段府也日渐一日有了生机。
一月有余,贺夫人的身体已然恢复大半。
段濛羽扶着母亲在花园里漫步,池中的莲叶已亭亭玉立,粉嫩的花苞探出水面,幽暗的清香随风飘散,沁人心脾。
她们在菡萏亭的石椅上坐下,随行的丫鬟们将暗红色的莲纹棉垫铺好,生怕她母女二人着了凉气,虽然已是初夏,但仍需小心些。随后又端来茶盅茶盏,为她母女沏前日里方才呈递到府上的雨前茶。
段濛羽伸手去拿茶盏,手腕上的珊瑚串却不小心磕到了石桌边沿,也是那手串带得久了,丝线已旧,偏生寸得很,手串“哗啦”一声便断开了。
珊瑚珠顿时散落了一地。
丫鬟们连忙低头俯身去捡拾。
段濛羽微微叹气。这手串跟着她已然很久了,她又是个很念旧的人,万物凡事随身的,皆有感情,如今倏忽坏掉,一些珊瑚珠想必会蹦到荷池中再也找不回了,她心中竟隐隐伤感。
她母亲倒是颜色和悦如初,宽慰女儿:“一串手串儿而已,不碍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濛羽,这可是许多年前母亲给你的那条?”
段濛羽无奈地点点头,回答是的。
那时节她母亲还未病倒,段濛羽亦小得很,不知世事。
一层阴翳之色覆上贺夫人的面容。她凝望着远处,回忆良久。而后,幽幽说道:“那手串,还是当年我父亲给我的,我和我那妹妹,一人一串……”
“您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小姨了?”段濛羽奇道。母亲病了太久了,她自己也不问家事太久了,几乎忘却了自己还有个小姨。
“不错。”贺夫人道,“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哦哦哦是了!是有一位。只是……好像许多年都不来往了……”
“唉……”贺夫人一声长叹,“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了。不来往……都是因为你父,他与你姨夫……仇恨太深。”
段濛羽听得心惊,一双杏眼圆睁。
“他与你姨夫,在朝堂上分属两派,后来你父亲得了皇帝的默许,暗中害掉了你小姨一家,你姨夫被杀,你小姨殉情而死,留下一双儿女,东奔西逃。我也就是暗中得知了你小姨的死讯,才急火攻心,病倒了这么久。”
贺夫人说得清淡,段濛羽却听得心寒,她才知道,朝政如此可怕,能让血缘至亲反目成仇。
更让她疑惑的是,小姨家的情形,和一个人好像……
不错,她想起了颜道之。
由于自小没见过他们两家来往,她发现自己竟还不知这小姨家人的名字。
于是她接口去问母亲。
“唉,你小姨嫁给了颜枫,他后来成了宰相。他们的女儿名叫颜道之。还有一个儿子,不过是养子。”
段濛羽大惊,怎么?!竟然就是他家!
“颜道之!她、她、她……”
贺夫人不解,女儿难道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