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
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孩子,手足无措的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细看才能看出她脸上淌着的泪水,让他脑海里生出了两个字--绝望。
当程默和他的老师经过她时,女孩儿突如奇来一阵风似的窜上去颤抖着攀上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才得以站稳。
“我,我爸爸,我爸爸......我爸......”她唇齿打颤,没有办法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却还是不肯放开他。
程默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无论对她说什么,都是一种残忍,唯有沉默。
“她们......她们骗我,她们说......说我爸爸......说我爸爸......没了,医生,你是医生,你快去......去告诉她们,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用衣袖不停地抹着眼泪,乞求似的来回拉扯他的衣服。
他差点就要按照她说的做了,他第一次看到,眼前的一个弱小身体,内里除了女性独有的情感细腻,还有着巨大的能量,他也是第一次愿意相信,女孩的眼泪可以震撼人心。
可是他是行医之人,要维持科学数据和生理学上的客观性,而不是只顾个人情绪。
“对不起。”许久,他道。
“啊!啊!!啊!!!”她松开他,转身无力的拍打着墙壁,不加修饰的大叫,宣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爸爸?为什么偏偏是我爸爸?!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他那么老实,是个热心肠,邻居家水管坏了他都要去帮忙,他那么努力工作,因为我一意孤行去b市,他就想给我更好的生活,让我没有负担,这样的人,为什么?”
程默无暇再做停留,急救中心还有很多事要等他去做,他没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
“你父亲的事,节哀顺变。”
后来等他忙完,她已经不在了。再之后,每一年,他都会抽出时间去墓园探望他实习期参与抢救过的,第一个过世的患者。
第二年的一个深秋,他碰到过她,只远远的,她们未有谋面。
第三年初春,他也只站在远处观望。不是不想上前,而是怕她介怀。
第四年,他扑了个空,没能遇到她,却碰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第五年......她上了他的车,她早已不记得自己,点头哈腰间满满都是误把他当成司机的尴尬。她比以前开朗多了,脸上红润润的,只是那眼底的困倦,他极不喜欢。
这样也好,他们可以不提过去,那样他们,或许可以有新的开始。不过,这份自信,都只停留在程默知道杨行舟的存在之前。
如果是这样......程默紧了紧拳,他不会允许自己错过她这么些年头。
☆、r16
顺利出院之后,左思呈一滩水窝在自家被窝里,再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她感叹道。“果然还是家里舒服。”
不想才舒服了没几分钟,某人就讨债似的找上门来了,拽的跟欠他个二五八万似的。
“左思,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天应该在医院。”他绷着张脸,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本来是理直气壮堂堂正正从住院部走出来的她,此时却有些气馁。“我......我已经没事了,自然是可以出院。”她声音越发的小,越说越是失了底气。
虽然她讲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他顺利捕捉到了。“所以,你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跑出来了?”
“商量?为什么?”她没道理什么都需要和他报备,况且,她我行我素又不是才一两天。拜托,她也老大不小了,别把她说的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熊孩子一样。
某人黑着脸,一个用力把她拖入怀中。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问他为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出事的那天,他感到恐慌?说把她送到医院时,她紧闭着眼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让看多了她嬉皮笑脸的他,第一次无措到有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感?说她出事以后,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又怕自己缺乏照顾人的经验,再出什么差池,特意把父母请来?还是说他因为知道她出院,推掉了新品参与研发,推掉成就与荣誉,该死的出现在这里只为了与她对峙?恶语相向?怎么说,从何说?
许久,他放开禁锢她的手,无力的垂下手臂,任其摇摆。“确实,不需要商量。”他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又或许都有吧。
“.......”左思亦沉默,实则是被他语气中的诚恳吓到了。杨行舟突如其来的直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朝着他会心一笑。“你过来,就是因为我提早出院吗?”
听出她语气轻佻,杨行舟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脸的满不在乎到底将他置于何地?“不然我到你家小区散步吗?”他反问她。
也不是不可能啊,他前段时间不还大晚上抽疯......从长计议之后,左思吐吐舌,决定还是好好犒劳犒劳他。“好啦,我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杨行舟被半推半就的坐到了一旁。视线一直随着她游走,看她像模像样的系了围裙,打开冰箱似领导巡视看了一番,不由地皱了皱眉。
杨行舟托腮,看她一脸认真,决定逗逗她。“怎么?重新评估了自己的水准?还没做就已经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左思一惊,跳出来冲他低吼。“才没有!我不在家好几天,是食材不够了!”说着便三八两下解了围裙,小跑进卧室拿了钱包就要出门,却被身后的某人一把扯过帽子,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