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鲜血便如泉水般连涌了数口出来,看得吓煞人也。围上的元兵见状两两相看,谁也不敢上前。翠衣没料着平日身娇体弱的苏九娘这时还能站起,忙从人群中挤出来,义愤填膺道:夫人!你受了重伤!翠衣一定要杀这宋鑫救你回来!”
“呵……戏演得真好!”
宋鑫这会儿也稍缓过一口气来,撑着刀柄,断断续续说道:“宋翠衣……这河岸边上几百个人,真当没人看见你躲在人后放冷箭……杀主求荣这招,你是越用越顺手。”
苏九娘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口血接一口血的向外吐,眼睛却意味不明的笑看着翠衣。直把那翠衣看得浑身冷汗直冒,见四周军士的目光也似透着异样般,面部表情都快无法维持,强撑道:“宋,宋鑫!少说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完便不管不顾的举着钢刀迎头劈下,看那刀势竟是冲着宋鑫和苏九娘两人而去的。
宋鑫欲伸手拔刀,胳臂稍一用力,只觉心前剧痛难耐。脑袋一炸,身体突然变得飘飘然。芙蓉膏的药力,似乎这会儿才起了明显效用。宋鑫觉得自已从未有过的轻松,连那锥心的剧痛似也从肉身分离了。冷眼看着翠衣渐渐逼近,手撑着柱地的钢刀还未拔出,只听得“咻”的一声尖啸。
又是鸣镝箭!
趾高气扬的翠衣,竟被那只鸣镝箭带着侧飞出去,足有三四步远。等她回头看见身后的来人,浑身汗如雨下,顿失人色。
两道火龙从桥边逶迤而来,领头的是个身高体阔的蒙古人。行至近前,那蒙古人冷酷无情的看了眼翠衣,吩咐道:“身为奴隶竟敢谋害主人,砍去其手足,弃与荒野!”
翠衣吓得面无人色,哭着扑将过来。谁知还未近前,便被阿术身边的一个护卫一刀斩断双手。只听得翠衣惨叫一声,人便昏了过去。那护卫也不理,连挥两刀,又把那翠衣的双腿给连根斩断,再一脚把人如破布般踢出三丈开外。
便是宋鑫这般历尽血雨刀箭的,见此景也不由皱了皱眉。而那蒙古人却似对他浑若未睹,径直上前,很是凝重的把苏九娘拦腰抱起。
“元帅,那宋人怎么处置!”
蒙古人抱着苏九娘继续走,并不答话。当他看紫草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眼神一时明灭不定,最后还是说道:“我的小九现已这样,想来,这样的惩罚也是足够了。”
紫草看了眼宋鑫又看了眼阿术怀中的苏九娘,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快意,行了个标准的蒙古礼道:“苏夫人这是受到了长生天的呼唤,她这是去侍奉神灵,阿术大人应该感到高兴!”
阿术听言哑然,这话与先前在河边时,他宽慰紫草夫人的一模一样。看看怀中,早晨还如鲜花般的美人,这会儿却已经调零。细数生平,这苏九娘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知善舞,且又不似其他宋女那般木纳无味,阿术确实是丢不开手。一宠三年,便是个犬马也生出几分情谊来,更何况是个艳色逼人的娇娘。这刻,心中的伤感哪能言叙,表情也带出些惆怅与悲伤。
苏九娘这时又呕出半口血来,嘴里嘶嘶的发着声,只说不出话来。阿术见着,眼中竟带了些湿意。
紫草也是一时气急,见阿术这般神色,心思一转,又言:“今日原是娜仁妹妹和大人的好日子,不该被这些事扫了兴。再有,按原计划刘整将军与张弘范将军已经带三千军士乘三联舟出发了。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不久或有好消息传来,阿术大人不若先回竹林镇等候捷报。”
阿术听言果然面上郁色稍减,言语也缓和了起来,道:“若襄阳得破,当立紫草夫人首功!”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宋鑫听得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只觉意识渐有些模糊起来,眼睛看向竹林镇方向时突然一亮。
阿苏!是他的阿苏来了!
紫苏刚冲到泗水桥前,便被桥边一哄而上的军士给擒拿住,死死按压在地上。
“阿草!阿草!我要见阿草!”
紫草这时才走过桥来,远远看着紫苏,并不近前。只听得紫苏叫得声音都哑了,才走近,蹲下身。
“爹死了!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你高兴了!”
紫苏双眼圆睁,泪与泥沙糊成了一团,嘶着嗓子喊:“骗人,阿草你骗人。宋鑫答应过我,他从不骗人!”
紫草听得阿姐又提宋鑫,气得一把掐住紫苏的脖颈,拖到泗水河边。
“宋鑫!又是宋鑫!除了宋鑫你还记得谁?爹娘哥哥们淹死在这泗水河里,连个尸首都寻不着,你不问!你就只记着那个没用的狗男人!蒋紫苏!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死皮赖脸的活着!”
紫苏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妹妹又打又骂,嘴里只不停的喃喃自语。
是啊!为什么她还要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切一切的灾难都是她带来的。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那崔虎生的事;没有崔虎生,也就不会进了襄阳府;不进襄阳府,就不会与宋鑫纠缠至今……紫苏泪如雨注。
阿草说的对,她就是舍不得宋鑫。
“宋鑫!宋鑫!……”
紫草听得阿姐还在喊宋鑫,立时狠狠的一耳光甩了过去。松开手,连退两步,如巅如狂的指着泗水河对面道:“你的狗男人就在那里!想见他,你就爬过去,给我一步一步的爬!”
紫苏听言什么都顾不上了,真依着妹妹所言,一步一步的向河对面爬。紫草没料着阿姐竟真爬,看得更是怒火中烧,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