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忘记了。你今天这身衣服倒是鲜亮,可也是那个晴雯给你做的?”
今天探春上身穿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着洋红撒花洋绉裙,外面又套了一件银色绣花滚毛边的掐腰褙子,俏生生的,又娇艳又亮丽。
头上的发式倒是简单了一些,只带了几件小巧首饰以及晴雯自家做的娟花。
不过那首饰虽看着小巧,却也做工精细,而且有两件是贾母赏赐,一件是王夫人的......
老太太喜欢富丽妆扮,今天又是小年,从今天开始为了讨个好彩头,探春也不会在衣服上讨好二太太的喜好。
毕竟谁过年都想要讨个好彩头,谁耐烦大过年的穿那么素净。
听元春提起晴雯,探春便是一笑,“很是呢,自从晴雯到了我屋里,我再不愁这些了。真不知道,若是没有晴雯这日子可怎么过。咦,姐姐今天怎么穿的这般淡雅?”
“...不过是这几年习惯了。”在宫里哪里敢像家里一般穿戴,当差时必是要穿统一的女官服饰,便是连胭脂水粉都不敢多做修饰。下值或是轮休,便更是不敢打了谁的眼。宫里贵人那么多,想要出头哪那么容易。一个不慎,还没有巧遇到皇帝,便被宫里的那些娘娘们寻了错处送到了......
探春垂下眸子,眼底有抹不易查觉的情绪,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眼中仍是睛空一片,“还好姐姐出宫了,以后在咱们家想穿什么穿不得,便是一天换上十套衣服首饰,只要姐姐不累,再没有敢说什么的。”
说罢又将当初晴雯到了她那里,她天天将晴雯当成洋娃娃打扮的事情对着元春一一说了,逗得元春拿着帕子捂着嘴笑得娇花乱颤。
两姐妹在这里聊着小心事,贾母正房却是一片阴郁。
两刻钟前宫里来了个小太监,是迎春宫里出来的。
贾母与王夫人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只得礼仪周道地接待了。
那小太监来此也不是为了别的,太上皇和皇帝这对爷俩脑袋抽了,跟着皇太后和皇后那么一商量,说是以后每逢二六都可以让后宫女眷的家人进宫探监,呃,不对,是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
然后小太监就来了荣国府,说是宜妃娘娘说了,其母大太太有伤在身不便入宫,最近的一次入宫便请老太太和二太太一起去拜见便罢了。
两人听了,笑着拿了赏钱打发了那小太监后,便坐在那里脸一阵青一阵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们都想到迎春一定会对对她们耀武扬威。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会是这么早。
进宫对着她们一直打压瞧不起的大房庶女行跪拜之礼,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她们在脑中都自动脑补了一出迎春端茶坐在大殿正位,她们跪在地中央的情景。
其实她们都想差了,迎春在近一年之内是不会对着她们表现出那副样子的。
原因还是另一道旨意。
‘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
迎春知道荣国府中的情景,也知道二房管家管着府中的公库,那些东西无论将来如何分家都不会有多少落在大房的头上,于是在听到这个建省亲别院的旨意后,脑子一转,便想出了将公库中的财产建省亲别院的主意。
与其那个时候便宜了二房,还不如这个时候花销出去。
建了,那就是她的,是大房的,分家的时候也不能分的东西。建了省亲的别院,公库中的财产至少也能挖出个大半,剩下的再怎么分,那她也就不管了。
将来将省亲别院给了太太,也算是全了她们母女的情份。至于大老爷,估计也不需要她这个做女儿的孝敬。
所以她今天才让小太监去荣国府传话,准备将老太太和二太太叫进宫,示人以弱,然后以孤燕不可无巢,宫妃不可无外戚之由让老太太‘主动’示好......
腊月二十六,贾母和王夫人诰命大妆的来了迎春的宫里,迎春一改在贾家的木讷,极为热情地接见了二人......
“娘娘,您真的要省亲?”当一番叙话后,迎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让人送贾母和王夫人出了宫。少时,贴身侍候迎春的一个宫女试探地问着迎春为何这般做。
迎春知道自己宫里的人都是皇后安排的,倒也没有避着她们。而且在她看来她能进宫来,又能得高位便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她没有带一个自己的人进宫,也是好事。只到她宫里的人犯了什么事,她都可以推拖出去。
看着这个最近一直受自己抬举的宫女这般形容,便也明白这是想要打探她的想法。
迎春与家里不合的事情,迎春不认为是家丑,所以毫无遮掩地将自己的一番理由道了出来,那宫女眼神闪了闪,又说了两句娘娘聪慧睿智什么的,便也退了出去。
是夜庆丰帝与皇后那里都知道了迎春的打算,皆是笑了笑并未言语什么,不过第二天两人都让人去荣国府进行了一番赏赐。
言明宜妃省亲之事必须要重视起来。
当然了帝后的口谕绝对不是这般直白,不过意思却是这么个意思。
总之这个年荣国府的众人过得极其的纠结。
纠结于迎春的得宠,又纠结于盖省亲别院所需花费巨大。可是这也是和宠妃握手言和的一个机会,贾家的人也不想放弃。
因为她们谁都不想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