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这么打孩子啊!”
顾帆则跪在一旁冷笑,他身上特别疼,心也特别累。“父母不慈,也会出败儿。父亲,您打够了吗?打够了我就回去睡觉了。”
顾父拿着藤条,没说话。
顾帆扶着沙发艰难的站了起来,背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像是有大火在背上烧灼着。
他咬紧牙关缓了一会,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挪着脚,慢慢走向楼梯。
顾妈妈连忙跑过去拦着他,“小帆,你身上有伤,去二楼住太折腾了,你先住一楼客房吧。”
顾帆点点头,任凭顾妈妈搀扶着他向客房走去,路过他父亲身边时,他顿住脚步,意味不明的轻声笑了一下,“爸,你打的真挺疼的。”
顾父一抖,继而踉跄着坐到了沙发上,疲惫捂住了脸,一言不发。
从顾帆的角度看去,他似乎是红了眼眶。
顾帆低下头,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算计你们。
顾妈妈把他扶到客房,她想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为顾帆处理伤口,却被顾帆拦住了,“妈,都这么晚了,别麻烦杜医生了,您帮我上点药,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您亲自动手,才能真切的意识到您儿子伤的多重。
顾妈妈含着泪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小医药箱,她为顾帆消毒上药时,顾帆能感觉到她的手都是抖的,更别提包扎时落在他身上的那冰凉凉的触感。
顾帆觉得他简直是折了他妈妈的寿。
包扎完了,顾帆趴在床上,顾妈妈坐在他身边失声痛哭,难过到喘不上气来。顾帆看见她这样,莫名有些恍惚,他妈妈应该是那个身穿西装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也应该是那个身穿晚礼服端庄温柔的晚宴王后。
那这个哭的上不来气,满脸泪痕的狼狈女人是谁呢?
这真的是他的妈妈吗?
顾帆第一次觉得顾妈妈离他很近很近,终于不再遥不可及……可是,却是这样的情况下。
顾帆的心里是苦的,嘴巴里也是苦的,但他现在只能把心疼和苦涩都强行咽下去,他用很冷漠的态度说:“妈,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早点接受我喜欢男人这件事。”
顾妈妈愣住了,“小帆……”
顾帆看着她,坚定的说:“我真的很爱他,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宁可死。”
顾妈妈无语凝噎,眼泪依旧扑簌簌的落下,却再没有发出声音。良久,她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
“妈妈知道了。”
顾帆点点头,难得露出一点真诚的笑意,“谢谢妈妈。”
顾妈妈笑的比哭还难看,“不客气,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顾帆跟她温柔道别,“妈,晚安。”
“晚安。”顾妈妈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她微笑着起身出门,还很体贴的帮顾帆把门关好,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可是,过了大约五分钟,顾帆却突然听到了他妈妈在门外爆发出来的嚎啕哭声。
不顾形象,不顾尊严。
心都哭裂了一样。
顾帆的心里的酸涩再也压制不住,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反复呢喃,“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让你们难过的。
我只是,太爱他了,我不能和他分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十九章(下)
顾帆告诫自己不能想太多,他要保证自己明天头脑清醒,顾妈妈这关算是过了,但是顾父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一早,顾父来客房看望顾帆,他醒了酒,又找回了平时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沉稳。他先是道了个歉,“小帆,对不起,爸爸昨天晚上喝多了。”
顾帆不买他的账,一个劲的往他心上戳,“爸爸以前从来没打过我,这次打的这么疼,是想将前二十年欠下的一并补上吗?”
顾帆多数的时候都叫他“父亲”,所以他每次叫“爸爸”的时候,顾父都觉得他是在撒娇。
顾父被他说的一阵心疼,他在顾帆身边坐下,声音是难得的温柔脆弱,“小帆,对不起,爸爸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顾帆明白顾父这是在向他示好,二十年来,他从来没见过他父亲因为谁而退让过半步,这已经是他难得的温柔了。
可是,还不够。
顾帆摇头,“不用您补偿,是我的错,我活该。这样吧,您索性打断我一条腿,然后您同意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好不好?”
顾父被他这个“简单”的提议噎的说不出来话来,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火气又在噌噌往外冒,“小帆,你听爸爸说,你这是病,爸爸给你请个心理医生吧。”
顾帆满不在乎的笑笑,“去看心理医生?可以啊……或者我听说有那种医院,你可以把我送进去,什么电击啊,吃药啊,最好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顾帆顿了一下,他很神经质的笑着,然后继续说:“到时候您就会很满意了,不会觉得我有病了……您还是好好想想吧,你要是实在是看我难受,咱们也可以断绝关系,以后您就没有我这个不孝儿子了。我想,以你和妈妈现在的年纪,再生一个应该也是可以的。”
宿醉加动气,顾父本来就觉得脑袋涨痛,如今听到顾帆说要断绝关系,镇定如他也难免他有些慌乱。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顾帆从来没有违背他们的意思。
他们跟顾帆说:“你去学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