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血腥味快速蔓延充斥我的鼻腔。
霎那间,我脑海里只闪过那些好的,尤其是孟聿在桃花树下那明媚一笑,甚好,我在死之前还能看到孟聿在对我微笑,我别无所求,足已、足已……孟聿,我的夫君,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十里桃花林在秋末初冬本无花季,却有一股幽香从近处飘来,空无一物的桃花枝条中有枝桃枝上意外开出一朵桃花来,幽香芬芳,绽放嫣红,微微凄楚微微艳红,在霜雪里突兀地染了一身白,似月灼华。
春风不迎人,桃花谁来画,十里一场梦,只得月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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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役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但三个月后傅国国君——傅景淳死于战场之上,傅国归顺余国,那一场战役也是余国聿王要求一对一对战,孟聿使了一计埋伏,他那时眼神恶狠暴戾,他对着傅景淳说:兵不厌诈!
而那时傅景淳却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已于剑下,不在意自己离死三分。
傅景淳就这么死于孟聿的手下,轻而易举就攻陷了整个傅国,余国壮大独占秦夏一方,成为万国朝圣之国,能有此成就全靠聿王,孟聿名气非凡响亮,国人都相当爱戴,他怜悯天下苍生对于各国百姓一视同仁,但却在此时余国国君突然倒了下来,他成了个瘫人,王位空缺,群雄站起,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争夺王位不分青红皂白,杀红了眼就是要将所有一切收括殆尽。
余国宫墙内皇子们的斗争不断,聿王为了百姓辅佐了其中一为皇子为王,待到时机已成他袖手天下,余国新王登基之际聿王便宣布退出朝政归隐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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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时令,桃花如女子姣好嫣红面容,春风一劲纷飞了桃花瓣,桃花貌色微微、桃花香乱心醉,一抹萧瑟的身影伫立在十里桃花林之中,目光停留在某个地方像是在思忆什么。
“哥哥……”身着一袭嫣红桃花色的女子身影娉婷而立,男子转身看向已届双十年华的女子,有点宠溺地对她笑着,“夭儿别担心我了,我很好……咳咳……”
男子咳了咳几声,女子却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哥哥……待在这里受寒,您的身子受不了的啊!”
“夭儿……我瞧见妳嫂嫂在桃花树下舞剑,非常的美丽呢。”男子有些虚弱的一手撑着桃花树干,一手摀着嘴咽下那椎心的干咳。
“哥哥……先回马车内吧!”女子相当担心,听御医说自己兄长染上肺病却好不了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心郁问题,十五年了,自从嫂嫂过世之后兄长就一直郁郁寡欢,曾经叱咤风云的聿王也只不过是一介单纯痴心的男儿罢了。
当年自己眼睛被伤了但经过医治也好多了,嫂嫂那时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死去的呢?桃夭知道那时嫂嫂是被人诬陷的,但为什么嫂嫂不和兄长说明原因呢?兄长当时真的认为是嫂嫂做的吗?明明相爱的两人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是不是乱世中就没有圆满?
“不了,夭儿妳来扶我在这坐下,我要同妳嫂嫂说说话。”孟聿望着桃花树下的那块墓碑,坐下的同时也伸手抚了上去,如同抚摸恋人那般轻柔。
吾妻白月华之墓。
没有任何名讳,不是郡主也不是公主甚至不是聿王妃,就只是单纯的一个身分,只是他孟聿之妻,别无其他。
“华儿,地下很冷对不对?我想我很快就会去陪妳了,”孟聿望着眼前的墓碑柔情似水,缓缓地转过身摸了摸桃夭的头,“夭儿妳长大了,也有个人会疼妳、护妳了,我终于能去找妳嫂嫂了……”
“哥哥你说什么!”桃夭望着孟聿有些害怕,这些话如诀别般令人畏寒害怕,“别胡说了!哥哥你会没事的!”
“妳嫂嫂其实很怕孤单,我也……很想她。”孟聿移了身子,伸手环抱住那块墓碑,墓碑上的冰冷穿透了衣物到达他的身躯,他却紧抱着想要让身子去焐热它,“华儿,别怕……我在这,我从来没对妳说过……我很爱妳,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很爱妳了,妳一直以为的政治联姻其实是我去请求的,我一直在等妳长大……等到可以迎娶妳的时候,但我却没有好好呵护妳,我真不是个良人……华儿,请妳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会好好的、好好的爱妳……咳咳!咳咳!我会把、把我最好的都给妳……”
春风一袭,桃花香迎满袖,世间静默的如万物初生之前,只有美好的等待,桃夭从未见过这么温柔的孟聿,用尽他一生的温柔去对待月华,孟聿揽着那块硬冷的墓碑如同拥着软香玉怀般的美人儿,阖上双眼侧耳聆听地底下低低的诉语,桃夭便很不争气落泪了,当她伸手想扶起孟聿时却发现孟聿……
“哥哥……哥哥!”她用力地摇着、唤着他,但他却不动分毫,桃夭哭得更加大声,她扑在他的背上嚎啕大哭,“哥哥……哥哥……你怎么和嫂嫂都睡了,夭儿以后、以后被夫君欺负要找谁哭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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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十里桃花林内有着说不尽的花芯苦涩,又有着□□最美好的模棱,十五年前的那年初春是一场贵族王公下的婚嫁,那年有位窈窕姣好的女子嫁给了意气风发的男子,两人结了连理却相爱不长,如今十五年后他们死同穴,共度黄泉路再相守。
一劲强风袭来,桃叶在风中唦唦作响、桃枝窣窣打响,视线些微不清而如今又被泪水糊了双眼的桃夭隐隐约约见着了桃花林中有着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