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他只是有些脾气差,但人格没有问题,他已经遭遇了那样可怕的经历,不应该再被误解……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邓布利多教授今天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他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而已。
坎蒂丝脸色有些苍白,她握了握拳,认真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教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向您保证。”
邓布利多欣慰地望着他的姑娘,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对于一个孩子,他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他不想给坎蒂丝造成任何心理负担的,他已经只捡着能说和必须要说的说了,他想让她有个快乐轻松的少女时代,为此费劲了心思,但情况好像还是不怎么好。
坎蒂丝离开了邓布利多的住所。
她回到了她自己家,贝尔先生忙着收尾凶杀案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坎蒂丝从壁炉里走出来,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一会,朝二楼她的房间走去。
她站在房门前,一点点转动门把手,当门打开,她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她脑子里正在想的人。
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使劲揉了揉眼睛。
等她再次望过去时,那个人依然靠在那里。
他身形清晰,那样真实,并不是她的幻觉。
“……汤姆?”坎蒂丝自语般地唤了他一声。
里德尔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简单巫师袍,靠着坎蒂丝的床坐在地板上。
他手里握着魔杖,用的力气不大,魔杖在他的手上轻轻晃着。
坎蒂丝的声音惊醒了闭着眼睛的他,他脸色苍白,睁开眼睛之后,漆黑的眸子隐隐泛着血色。
他看上去很不好。
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似乎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坎蒂丝想到了被灭门的里德尔一家,还有他可怕的舅舅,以及他可怜的母亲。
她快步走过去,抓着长袍袖子道:“你没事吧?”
里德尔斜靠着床板,他似乎想要用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但他失败了。
他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狠狠地摔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手臂磕在了床角上,坎蒂丝看着都疼,可他没有发出任何痛呼。
坎蒂丝忽然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她走上前,蹲在他身边,担忧地问:“你知道了对吗?你的家人,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里德尔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她,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就只是看着她,不管她如何呼唤他,如何问他问题,他都不做任何回答。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坎蒂丝坐到了他身边,地板上有些凉,但她根本顾不上那个。
她忘记了他们的争吵,忘记了他们的矛盾,忘记了他发疯般的逼迫。
里德尔眼眶发红地凝视着她,他朝她勉强微笑了一下,那总是冷漠又自傲的眼底浮现出剧烈的伤痛,那种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痛苦侵袭着坎蒂丝最后的防线,也许里德尔之前做了许多让她无法接受、伤心难过的事,但那也还没有真的上升到什么不可逆转的原则性问题。
他有时候只是嘴硬不服输而已。
现在的他也只是个经历了亲人自相残杀,酿成血案的茫然无措的十六岁青年而已。
坎蒂丝缓缓揽住了里德尔的肩膀,里德尔轻轻靠在她身上,他周身的哀伤与近乎崩塌的气息不是假装的,但它们的来源和坎蒂丝想得不太一样。
他不是因为自己的舅舅杀害了他的麻瓜亲人才感到难过。
那些人的死和莫芬的牢狱之灾恰恰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是真正的凶手。
但他依然感到难过。
他追寻了那么久的身世,他以为会带给他荣耀和归属的冈特家族,原来都只是个笑话。
一栋破破烂烂的屋子,那就是冈特家族最昂贵的产业了。
一个肮脏不堪的疯癫舅舅,那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一样,流淌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血液的巫师了。
还有那些卑贱自负的麻瓜亲人……
他们都太可笑了。
就连他的出生都是个笑话。
他的母亲,那个亵渎了高贵血统的女人,她不但被那个麻瓜男人抛弃了,还害死了她自己,亲手造就了他不堪的童年。
她甚至还在离家之前,偷走了属于斯莱特林传人的挂坠盒。
那也许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吧?她用它换取了什么呢?一块面包?一杯水?
反正绝对不是为了他而牺牲的。
她的一生都只是为了那个麻瓜男人,虽然她从不曾为她的儿子做任何事,但没关系,他不介意帮帮她。
现在他们可以在地狱里团聚了,这多好啊,是不是。
里德尔将下巴放在坎蒂丝的肩膀上,他垂下眼睛,盯着他手上戴着的,属于他的外祖父马沃罗·冈特的复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