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仙就窝着一肚子火,她都和孙家没来往了,孙永昌还不肯放过她,遇见困难了才认她这个妹妹,真以为她好欺负呢。
“我大哥大嫂昨天又来了,说是前些日子雨大,自留地的麦子全生了秧,问我能不能借点粮食,真把我当地主了,要什么给什么啊……”以前孙桂仙对孙永昌有多好,现在就有多鄙视,“哪怕是兄妹,该帮的我也帮了,他缠着我有什么意思,又不是我害他家麦子收不回来的。”
“你大哥前几年还不错,自从你侄女婿进门后,日子是越来越糟糕啊,人啊,做不得亏心事。”刘云芳抱着小明,喂他吃摘来的刺泡儿,酸酸甜甜的,小明尝着味道舍不得放,嫌弃刘云芳速度慢,索性自己抓筲箕里的刺泡儿,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刘云芳赶紧阻止他,“多了小心卡住,看西西哥哥和东东哥哥怎么吃的?”
孙桂仙看得眼馋,自己也抓了颗放进嘴里,叹气道,“我大哥说后悔了,后悔有什么用,赵武斌去农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宝琴又要带孩子,干活慢吞吞的,粮食不够吃呢,比较来看,还是你福气比较好,你前两天买肉了?”
生产队说大不大,谁家有什么事瞒不过其他人,何况买肉这么大的事儿,想瞒也瞒不住,刘云芳托陆建国买的肉,整整一斤半,就她们两口子,哪儿吃得完。
“对啊。”刘云芳眼睛盯着小明,回孙桂仙的话道,“手里有钱不花,老不动的时候想花都花不了,农忙老头子跟我累得不轻,得好好补补,老头子说了,不求大富大贵,像咱这把年纪的人,多活几年就够了。”
孙桂仙羡慕,“是啊,以前好多人说你将来日子不好过,现在来看,分了家你更轻松了,你买肉你几个儿媳妇没说什么?”
就孙桂仙所知,刘云芳大儿媳似乎不太满意。
“用老娘自己的钱,关她们什么事,没分家的时候天天怂恿着分家,分了家还想我伺候她们吃好喝好,等着吧……”刘云芳强势惯了,可不在乎儿媳妇们的嘴脸,她是买了肉,只喊了儿子和孙子吃,儿媳妇的份儿她管不着,当然,李雪梅是吃了的,那是因为她知道分家的事儿李雪梅没掺和,是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的意思。
要不是老头子喝醉酒,她还问不出来,当时分家她就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老头子坚持是自己的意思,老大他们只是附和,过年老头子多喝两杯说了实情,“咱么老了,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不想混着干活吃大锅饭,说分了家过得会更好,想想这个家,分的是好啊,起码咱肩头的担子轻松了……”
刘云芳听着,就差没找她们对峙了,她辛辛苦苦给她们做饭洗衣服,坐月子的时候忙前忙后,人家翅膀硬了要分家,真要群白眼狼,别说吃肉了,吃什么都没她们的份儿。
“你家老大媳妇估计嫌你偏心陆明,常说一碗水端平,哪儿端得平啊。”是人都有感情,同样是儿子,感情也是有亲疏的,生产队的老人都这样,有些喜欢大儿子,有些喜欢小儿子,还有些喜欢女儿女婿,人的感情,复杂得很。
刘云芳哼了哼,“我偏心谁是我的事,陆明媳妇有时候不讨人喜欢,起码不像她们几个私底下来事,况且小明聪明伶俐,我不偏心他偏心谁?”刘云芳不是乱说的,李雪梅是知青,生的儿子果真要聪明些,不说其他,就说吃的上面,甭管啥时候小明有吃的,见着她和老头子,不用问都会主动拿出来孝敬她们,哪儿像小瑞几个,有点吃的就往衣兜里藏,以为她真缺了那口吃的似的。
“也是哦,整个生产队,除了东东,没人比你家小明更聪明了。”
“那可不是,也不想想小明是谁生的。”知青,文化分子的知青哪。
薛花花在旁边听得好笑,她记得李雪梅和陆明结婚刘云芳百般不乐意来着,没少坐在石墩子上骂人,小明生下来后,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哪,她以为刘云芳想通了,没料到是这个原因,知青儿媳妇生的孙子聪明,是不是说李雪梅母凭子贵?
最近,李雪梅暂停教课,把语文和历史课腾出来上罗梦莹的数学和地理,罗梦莹八月中旬要回家,九月去大学报道,此后没有机会教课,便趁着在生产队的日子,能教多少是多少,抢收麦子和插秧耽误了半个多月,然而六月底的考试,几兄妹成绩却有所提升,除了赵彩芝四门功课不及格,其余全部达到了80分,陆明文的数学考了98,趋近于满分,把陆明文高兴得不敢相信,问罗梦莹题目是不是她出的,农场那边出的题目可难了,考85分都顶天了,他考了98,太不可思议了。
陆明文的怀疑让罗梦莹忍俊不禁,“是农场出的考题,李雪梅同志专门写信过去请他们多出点题,整整二十多页纸,够你们受的了。”
“受得了,甭管题目多少,咱都喜欢。”
陆明文知道农场的老人是有学问的学者,有机会做他们出的题,是他们的荣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