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暄闭了闭眼,头无力的垂下去,用力的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里的震惊和愤怒压了下去,“你妹妹她……”
陆知郁抬眼,目光寒冷如冰,“我只有雅望这一个妹妹。”
陆季暄脸色顿时变得狼狈起来,“我……哎,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陆知郁轻笑一声,“见她做什么?向她忏悔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再将她接回陆家,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
被说中了心事的陆季暄,眼底露出几许尴尬之色,他搓着手讪讪地笑笑,“阿郁,不管怎样,她也是我的女儿,就算你不承认她这个妹妹,可也改变不了她是我女儿这个事实,无论怎样,她也算是陆家的小姐……”
“我今天来,不是带你去父女相认的。日后若是罗薇薇来告诉你,她替你生了个女儿,要你替她把那个孩子找出来时……”陆知郁的生意蓦地低了下去,“父亲,我希望您可以直接拒绝她。”
久违的一声‘父亲’,让陆季暄的心颤了颤,“你是担心,清溪她……”
“是。”陆知郁墨黑的瞳孔里有隐隐的无奈,“清溪是罗薇薇和林正晨的女儿,而那个姓夏的,是罗薇薇和你的女儿。清溪和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我怕清溪知道这件事后,会接受不了。”
“父亲,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陆知郁声音低低沉沉的,“我不想看到清溪因为这件事情难过半分,她有多难过,我就有多难过……所以,我请求您,若是罗薇薇来找您帮忙追查这件事时,您能直接拒绝她。”
尽管陆知郁不想承认,但是他也还是要承认,夏鱼儿就是陆季暄和罗薇薇生下的私生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林清溪同母异父的妹妹。
一个曾经三番两次想要害死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陆知郁甚至都不敢去想,林清溪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会陷入怎样的一种为难和悲伤之中。
这大概是陆知郁在陆季暄面前唯一的一次示弱,陆季暄出神了好一会儿,头顶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蓦地眼角处泛起了些许的湿润,他猛的转过头去,避开陆知郁灼人的目光,心里的酸涩突然如波涛汹涌般的席卷而来,一瞬间就将他吞噬的干干净净。
等陆季暄再次回过头来,他的神色已经变得疲惫不堪,“阿郁啊,她也是我的孩子。你让我这样做,不就等于让我放弃我自己的孩子吗?我已经……”
“清溪怀孕了。”陆知郁声音淡淡的,深邃的眼底却酝酿出了一场巨大的风暴,“我这一生从未向你开口要求过什么,你作为父亲也从未给过我什么,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如果你一定要固执的去认回这个私生女的话,那么你将失去的不仅是我这个儿子,还有雅望这个女儿,和清溪肚子里怀着的你的孙子。”
这大概是陆季暄这一生中面对的最艰难的一次选择,一边是他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私生女,一边是他亏欠了半辈子的儿女,还有他未出生的孙子,无论是他做出什么选择,都注定他的后半生要在愧疚遗憾中度过。
陆季暄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顷刻间像是老了十多岁般,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的开口,声音既无奈又悲哀,“我……答应你。”
陆知郁轻声诚恳的说,“谢谢您。”
一句‘谢谢’,陆季暄无言,他了解这个和他一脉相承的儿子。作为万人之上的陆家家主,他骨子里生来就有的骄傲,是不允许他轻易向人低头的。
同样的,他偏执的毫无余地,林清溪是他想要守护的人,他会不惜一切的去保护她。陆季暄的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今天不答应陆知郁的要求,他也有各种办法让夏鱼儿销声匿迹。
陆季暄欲言又止,望了望陆知郁,想了想后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下了肚子里。
陆知郁走出去两三步后,又回过头去,蓦地被陆季暄的花白头发晃花了眼,他沉沉的吸了一口,低沉的声音莫名的沙哑了起来,“我会把她送到国外去,只要她不出现在清溪的面前,我保她这一生……顺遂无忧。”
在城郊废弃工厂里躲了两天,乔逸黎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找到他们的竟然是陆知郁。两人刚一见面,他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明天晚上,我会安排人来送你们先去漠城,到了漠城之后,我再安排人送你们去国外。”
明明是对立的两个人,他现在却声称要帮自己,乔逸黎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为什么不将我们送到阮君安的手里,反而要出手帮我们?”
“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陆知郁声音淡淡的,目光却冷的如千年寒冰,“明晚之前,你们哪里也别去,我会派手下保护你们,直到你们安全抵达漠城为止。”
“你若不告诉我原因,我是不会离开的。”乔逸黎固执的说道。
“你很想知道?”陆知郁的眼神蓦地变的玩味起来,瞥了一眼他阴冷的脸,冷笑一声,“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乔逸黎气结,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是坚决不会离开的。”
“威胁我?”陆知郁唇角一勾,神情懒懒的,“难道你就真不怕我把你和她藏身在此的消息告诉阮君安?想想看,若是阮君安因为此事迁怒于你而撤回注资给乔氏的资金,那对我可是百利无一害,到时候,我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乔氏收入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