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民好容易有了孙子,却没了儿子,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正根还小,他强打精神操持了刘英群的丧事,便病倒了。
王氏当年吃了那么多苦,对这两个老的怨怼很大,便借口自己是媳妇,伺候公公不方便,只肯在厨房做饭,却不去上房一步,刘丁氏老了,自己走路都颤颤巍巍,还得给梁善民洗洗擦擦、喂药喂饭,没多久也累病了。
王氏在外漂泊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比以前多多了,她表面上的事情做得还过得去,实际对这两个却不是真心看护,梁善民没多久便病入膏肓,刘丁氏也日益孱弱,一年时间,两人双双离世。
刘家没有一个人指责王氏有不对的地方,就那么帮着把刘丁氏和梁善民掩埋了事。
王氏和儿子虽然孤儿寡母,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她反而暗暗欣喜。梁正根不会种地,但他却有特长,就是脾气温和善于献小殷勤,王氏卖了几亩地,在赎回街上那间铺子,开起了杂货铺,交给儿子打理,家里的地,多数租赁出去,留下五亩,她自己种点豆子油菜,还有一亩是菜地,娘儿俩吃不完,便卖掉一些,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
赵家这一年,却波云诡谲,暗流汹涌。
二老太爷下不去决心置沈氏于死地,但他却养着痴和尚,整个赵家人,都认定那是沈氏的姘、头。沈氏明知不是,但却有嘴无处诉,刚开始她还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她本来竭力辩驳都说不清。陆氏又刻意推波助澜,更让沈氏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就在这时,赵庆林接到京城铺子掌柜送来的一封急信,说是赵庆辉找到一个老太太,是沈氏当年嫁的第一个人家的邻居,这个婆子信誓旦旦,说沈氏因为和一个富家公子偷情。被婆家抓到才被休的,而且。当时还怀了身孕。
照那个婆子说的时间,赵庆林的确不是赵家的后代,而是沈氏和奸夫所生。
与此同时,二老太爷也接到了儿子的信。说是带了那个婆子往回赶,要爹爹通知全族的人,开祠堂把赵庆林赶出去。
赵庆林这些年,也偷偷攒下了不少的产业,脱离赵家,虽然要被分去多数财产,但也不是过不下去,可他儿子赵东升怎么办?没有族籍,祖母还背着个淫妇的恶名。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考学的。
赵东升有多么希望考上秀才,赵庆林心里很清楚,自从赵正显院试通过。赵东升那个羡慕嫉妒恨,回到家里就开始发奋,就差没有头悬梁锥刺骨了,今年夏天,他要再次下场,在这节骨眼上。赵庆林豁出去也要护着儿子。
再说赵庆辉一行,一路上食宿马车都有赵东臣的铺子提供。他们轻车简从,很快就进入了河东府地界,眼看谢州在望,有两天就要到家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依然住在赵家大车店,吃过晚饭,掌柜派小二送来点心。
这是一个年轻人,长得倒是白净,只是有些畏缩,从进门到离开,一直低着头,他抹干净桌子,习惯的把抹布搭在肩头。
赵庆辉立刻觉得不对劲,赵家大车店经过赵东臣这几年打理,和以往相比有很大变化,尤其是店小二,特别注重干净卫生,没人在肩头搭抹布。
“回来!”赵庆辉喊道。
“爷,有话请吩咐!”这个伙计若是个新来的吧,行动之间,却十分熟络,可若是熟手,如何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赵庆辉给守在门口的长随使了个眼色,自己坐下端起茶杯,假意吸了一口,其实连杯子都没敢沾唇:“你是新来的吗?”
“是!”
“叫什么?”
店小二有些不耐烦,勉强忍着,挤出笑脸:“爷,这会儿店里很忙,稍等会儿,小的陪你聊天吧?”
赵庆辉大怒,随手把杯子掷在地上:“大胆!知道我是谁吗?”
店小二一下子直起腰杆,最初的畏缩和胆怯都没了,他声音里带着阴狠:“知道,你是二老太爷跟前的,不过,这店子虽然姓赵,却是大房的大爷的,我自问没做错什么,还轮不到你发威风。”
说完,一甩抹布,掉头就要走,却被背后的两人堵住。
赵庆辉就算轻车简从,两个护身的保镖还是少不了的,那小二根本不是对手,一下子就被制服了。
大车店的掌柜被叫了来,指着小二气愤道:“你怎么来了?”然后对赵庆辉行礼,解释说,“他是以前店子里的伙计,因为偷东西,还替十四老爷传信,被大爷赶出去了,他早就不是店里的伙计了。”
赵庆辉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他还没说出如何处置这个人,就听到隔壁一声惨叫。
“不好!”
赵庆辉变了脸色,长随小贵已经撞开隔壁的房门:“老爷,老爷,王嬷嬷吐血了。”
假伙计猛然跳起,想要挣脱,却被陈护卫一掌劈晕。
掌柜急忙命人请来了大夫,可惜回天乏术,那个证人已经毒发不治。
假伙计在给赵庆辉送点心之前,先给王嬷嬷送去了,这个在京城穷途末路靠乞讨为生的女人,肚子明明都饱着,却还是没能抗拒美味的诱惑。
衙役过来,搜查假伙计,发现他身上还揣着一个有毒的点心,大概是准备万一暴露,好自杀的。
捕头问清假伙计住址,一面要衙役把犯人押回去,一面带人去了假伙计的家里。
赵庆辉也没闲着,一面派人去官府打点,随时掌握第一手消息,一面紧急送信给家里。
案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