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太监,朱笔按下最后一顿,合上折子,偏偏头看向坐在窗下喝茶的女子。
拨弄着飘浮着茶叶的女子垂着眼睫,百无聊赖的样子与几个时辰前在涌泉宫知礼端庄的太子妃殿下判若两人。一缕缕冬日的光线透着窗棂照射进来,打在桌上花瓶里斜斜插着的两支红梅上落下婀娜的剪影。
隆冬的阳光都是温暖又凌厉的。
毓庆宫烧着地龙,暖流脉脉,褪去厚重的大氅,可以看出那女子略微凸出的小腹。
则宁的目光软了软。
察觉到则宁的视线,锦书抬首望来,轻轻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翘着唇角摸了两下自己的小肚子。
新年的假期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而且这几天也是一年中难得休息的日子。不过毕竟是短暂的,开朝之后又是不可避免的忙碌。
何绍齐领旨回朝,升为宣抚使同知。王谨言升为五府经历。探花郎蔺源虽未升官,不过被皇后亲自赐婚,得了个驸马都尉,赐婚于五公主。
除去有一部分庸庸碌碌,大多数都是做出了或大或小的政绩,进而今年开朝的嘉赏比之往年都要壮大许多。而且之后十几年几十年中大誉涌现出的知名文人官吏,有很多都曾是此榜进士。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把大誉的官僚清廉、官民和谐、各地生产力、商途畅荣推上了一个新高度。
隆安二十一年的这一场科举被载入青史,被后人称之“风云榜”。
朝堂之上官员被年轻人潜移默化得渐渐开明,太子便在皇后口谕的基础上下了道旨意,在国府监新增了女学,不止学习《闺训》《烈女传》,还新添《女四书》等,并且鼓励各州郡开办女学。
阳春三月,珉王喻则陵迎娶魏家女谢颜为妃,一个月后,五公主下嫁曾经探花郎蔺源,并赐公主府一座。
还有太子妃被摸出有双生之相的脉来。
最近宫里的喜事不少,而且天气渐暖,皇帝的病情也轻了许多,但依旧是闭门不出不问世事,若非则宁时常去探望,否则也难免心有揣测。
现在禁宫内外一片祥和,则宁也可以腾出手来处理那遥远的的,正在处于战乱之中的西方大国的事情了。
若不是之前的防备,与西夷曾经玩世不恭的二王子,如今的西夷王定下交易,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
燕西那边起码有三方势力通过西夷来大誉求援,掌权人的书信都被压在则宁的手边。
那里只是战乱初期,一切局势都是混沌一片,现在过早出手,绝对不是个理智的决定。
世事安宁,锦书肚皮里揣了两个调皮娃娃,扶着腰走一走就累的不行,宫里宫外都紧张这个怀着皇嗣的太子妃。
本来嘛,皇家子嗣凋零,不说正统,恐怕旁支也没有多少,子息兴旺才是一族传承的本源,现在一有人提起要给太子纳妃的事情,就会被太子似笑非笑瞥上一眼,漫不经心地恐吓一番。哪里有人上赶着找不自在,太子想要什么,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现在只要做好本职的事情,其他的也就是寄希望于太子妃与未出世的小殿下能平平安安了。
时间缓缓流逝,热浪在六月经久不散。夜晚蝉鸣阵阵,则宁令人在庭院中摆上冰鉴,搬出躺椅,扶着大肚子的小祖宗乘凉。
则宁总觉得今天有些心绪不宁,锦书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来看一下。”
则宁刚准备拒绝,就见一个小太监一溜烟地跑过来扑倒在他脚边,慌张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殿……殿下!陛下他……陛下他快不行了,太医院的几位大人都被宣进宫来了,高公公让奴婢来请……来请太子移步……”
心口“咚”的一下,像玉器被砸入湖底,则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好,孤这就过去。”
说罢站起身来,衣袖一紧,则宁回头,便见锦书惊疑的双眼,愣愣得忘记松开手。
则宁低声道:“不要多想,我先去一趟,你早些歇息,不用等我了。”
要说谁最熟悉皇帝身体状况,除去专治两位太医,恐怕那高石高公公也不遑多让。这么久了,皇帝的病情反反复复,只有这一次慌忙差人叫他,怕是……
锦书是被丧钟惊醒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身去找则宁,可突然被肚子所累,这时,皇后身边的新枝姑姑进来请安,在她身后,有几位宫女手捧托盘,上面则是洁白的宫装。
这个夜过得漫长而混乱,盛京戒严,禁宫内外更是重兵把守,锦书匆匆走过去,略略看过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毫无表情。在请安声中踏入那尊贵的宫殿,便只闻及两人的嚎啕大哭。
是被皇帝放在心尖尖宠了二十年的两个宝贝疙瘩,却最终只能予禁足与冷待的德妃和平王殿下。
高堂阔宇下,是宫人垂下头安静地跪。
哭声直至呜咽,坐在一边许久的皇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淡声道:“宣礼部觐见,处理后续事宜吧。”冷漠得仿佛不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那德妃像疯了一样炸起来,想扑上去又被身边的人拦下,压制过后就被拖下去了。平王喻则明倒头拜别。
珉王夫妻二人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则宁也是,一直有条不紊的处理这里的事情。
皇帝驾崩的事情使大誉为之一振,从一贫如洗到保暖富足,这段时间很短但是又觉得很长,他们不懂掌权者的利益之争,却知晓给予他们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