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他家的老母看病,辗转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在城东一处官宅里寻回了孟太医。
这官员的母亲前几日得了中风,所以这官员已经四五日没有上朝在家侍疾,刘未批准了他的假,还夸他有孝心,现在自然不能怪孟太医在自己休沐的日子为其他官员的家人看病,但事情这么巧,他心中肯定也有了些心思。
这件事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东宫里的众人也人心惶惶。
刘凌身边失了王宁,舞文弄墨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宦官,戴良的长处是联络宫内宫外,他一下子就像是只无头苍蝇,恨不得长了千里眼顺风耳知道王宁的情况才好。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到了傍晚时分,王宁被几位禁卫又送了回来。
送回来的时候,面无人色,失魂落魄,几乎像是个游魂。
刘凌一见王宁,连忙将他拉到自己的殿中,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门一关上,就看见王宁“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咚咚咚对刘凌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磕的其重无比,三下过去,王宁额头已经血红一片。
“你先别磕头,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件事和你还扯上关系了!”
刘凌急的直跺脚。
“殿下,奴婢没用,奴婢见了朱衣那个样子,又受了刑,没忍住,将冷宫里太妃教导您读书学艺的事说了……”
王宁泣不成声地拉开自己的衣襟,只见得胸前像是被巨大的针板印过一般,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针孔。
“奴婢也想学那不卖主的义人,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那个本事……那边朱衣连人形都没有了,好生生的人啊,就在我面前被铁刷子一层又一层的刷,那惨叫声……”
王宁颤抖着身子,像是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刘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王宁恐怕会受刑,却没想到曾经帮过他吃饱肚子的朱衣得了这个下场,脸上又是青又是红,惊慌中还带着几分不忍心。
“不过殿下您放心,奴婢耍滑头惯了,没什么都说,只说您从小遭遇可怜,得了冷宫太妃的恻隐之心,跟着她们习武学文,她们为了奴婢不说出去,所以给了一些银钱堵住奴婢的嘴巴,奴婢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拿了那些银钱去开赌局……”
王宁趴在地上,大哭着说道:“殿下勿要怪奴婢,奴婢,奴婢……”
“我知道你难做。”刘凌叹了口气,“怪只怪朱衣出了事,牵连到你。人人都只想到你是袁贵妃的人,谁能想到你还有这层关系……”
“是,奴婢吓糊涂后说了一点,就被人带去了陛下那里。见到陛下,奴婢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只说了些能说的,陛下还反复问奴婢,又承诺奴婢照实说就给朱衣一个痛快……”
王宁不敢瞒刘凌。
“奴婢虽然只是个宦官,可以前也想过男女之事,奴婢和她相交一场,又料想肯定瞒不过陛下,便招了三分真,七分假……”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刘凌搀扶起王宁。
“你胸前,是上了针板?”
王宁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不是针板,梳洗的刷子……”
所谓梳洗,就是一大片铁刷子在身上刷过,剥皮抽筋,拉出无数血痕,一直到“梳洗”完毕,只剩个骷髅架子,是宫中最厉害的手段。
刘凌听到“刷子”也不免胆寒,强忍着心慌意乱随口问了句:“父皇听到你说这些,有什么反应?”
听到刘凌问这个,王宁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陛下……陛下很是奇怪。”
刘凌一惊。
“怎么?难道勃然大怒不成?”
王宁摇了摇头。
“不是生气,看那样子……”他犹豫着说,“倒好像是很高兴。”
“高兴?”刘凌疑惑不解,“你没看错吧?”
“殿下,你已经不相信奴婢了吗?”
王宁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我那时十分惧怕,陛下让我抬头说话,一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盯着我的眼睛,我那时紧张的几乎要昏厥过去,哪里能看错,我连陛下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
王宁的脸色变了下,模仿着刘未的表情,挤出一个似想要大笑又强行忍住的表情,扭曲着脸庞说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果然如此!哈哈,哈哈哈!”
他垮下脸。
“他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刘凌心慌意乱,又六神无主,再见王宁狼狈不堪,简直像是从鬼门关里逃了回来一般,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辛苦了,我虽没亲见,也知道那里能出来的人没有几个,不管父皇为什么送你回来,我都很庆幸你没事……”
他拉起王宁的手,摸了下脉相,舒了口气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好在只是皮外伤。但你受了惊吓,如果不休息好,日后可能会常有梦魇,朱衣的事……”
刘凌抿了抿唇。
“我会想法子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王宁听到刘凌竟然没有怪他,当下嚎啕大哭,又跪下来磕了几个头,满嘴都是感激的话,直到刘凌赶他出去了,他才几近昏厥的回了自己的房里去。
他是和舞文弄墨住一起的,两小宦官见到他这个样子都吓得要死,又不敢去惹他怕惹祸上身,王宁去了一下午早就心神俱疲,哪里有心思管两个小宦官想什么,往床上一倒,就睡得像是死了过去。
弄墨想起有人受了刑当时没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