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又响起另一条树枝的声音,两条树枝似乎缠了起来,周栎疑惑,树枝自己打起来了吗?
他睁开眼,在他面前,两条树枝争缠不休,后来出现的这条似乎更占上风,他动了动腿,慢慢地爬了下去,从床铺下面摸出一串念珠,拆开几颗,瞄准窗户往外一扔。
砸中,两条缠在一起的树枝被打散,其中一条气力明显弱了下去,慢慢缩成原状。
另一条一动不动,嗯,有点不对劲,他将余下的珠子举在面前,小心翼翼地想探出窗外看一眼。
谁知刚一冒头,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周栎啊了一声,瘫坐在地,颤巍巍地举着檀木念珠:“你……你是什么人,啊不,什么妖怪?”
外面传来人声:“不要出来,外面这树成妖了,对你有敌意。”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周栎觉得这人声音挺好听的,放低了警惕。
那人再次回应:“山神,是的,所以你不要再作死了。”
“山神大人啊,我师父去哪儿了?我现在好害怕。”
“你师父去救人了,害怕的话我陪你聊天。”
周栎再次爬到窗边:“让我看看你呀。”
不及他伸长脖子,那只手又把他按了回去:“别探头,外面危险。”
“你进来吧,外面下雨,很冷的。”周栎好奇心骤起,非要看看这个山神不可。
“我是山神,不能进人的屋子。”他随口编了一句。
“这样……山神是妖怪吗?刚刚我看到了另一根树枝。”周栎坐回了床边,双脚够不到地,悬在半空一晃一晃。
“是檀香树,以前当过妖怪,现在已经不是了。”
这段记忆被时间冲刷地只剩几个零散片段,那y-in暗潮s-hi的气氛和那个自称山神的人却历久弥新。
“啊,是山神大人。”周栎意犹未尽地摸着自己的嘴唇:“我昨天没有对山神大人做什么吧?”
沈云檀沉默不语,树影r_ou_眼可见的暗淡了几分。
周栎的手穿过树影摸了摸他的脸:“一直想谢谢你,后来我每次去寺庙都趴在墙边和你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再见。”他感觉自己像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前一秒还温言细语,后一秒就翻脸走人,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将错就错继续亵渎神明吗?
周栎忽然又有点后悔,将错就错有什么不好,他们才刚刚开始,他还能活好几十年,得过且过的日子或许并不怎么糟糕,那么多人各怀异心都过了一辈子。
世上没有后悔药,既已言出,只得必行,周栎仓皇的冲出门披上衣服一走了之。
沈云檀一伸胳膊,没有拦住,他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鼻腔里幻觉一样充斥着周栎洗发水的柚子味。
万象皆如泡影,转瞬即逝,他做过无数个梦,这次可能也是其中一个,等天一亮,梦里的事情便去似朝云无觅处。
周栎过家门而不入,在满大街上游走,心里很不痛快,看见垃圾桶歪了都要上前踢一脚才作罢,惊得过路的货车司机都朝他不停地按喇叭,生怕是个醉鬼,下一秒就会冲到大马路上躺尸。
一路折腾到茶馆门口,浑身上下找了个遍也摸不出钥匙,他正要敲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婴儿哭声,半夜三更,惨白色路灯两盏,效果足够瘆人,周栎眼皮也没抬,直接转身拍了张黄符过去。
触感不对。
周栎仔仔细细看了眼毫无变化的黄符,又观察了半晌店门口的猫,感觉心里更不痛快了。
本还想着如果是个作乱的小妖怪,正好打斗一番活动活动筋骨,面对一只虎皮白腹的小猫,他彻底熄火了。
“美短?偷跑出来的吧。”小猫毫不惧人,反而用鼻子蹭他的鞋面。
周栎叹了口气,平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弯腰拍了拍小猫的脑门,随即给陈衡打了个电话。
陈衡一向是一觉睡到天亮,意识朦胧之间床边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他真后悔没有关机。
“喂?”
“开门,查水表。”
“你大爷。”陈衡鼻子里嗤了一声,骂骂咧咧地下楼开门。
周栎听见声音,赶紧站到门侧,生怕这人起床气一来六亲不顾。
陈衡拧了几下门锁,又把横木搬开:“周栎?你这怎么回事,被人从床上赶下来的?”
这么说也没错,周栎白了他一眼:“贾世华呢?”
“您这大半夜的,来问案子?”陈衡一脸的难以置信,“三点啊,你看时间了吗?”
周栎颇为不耐烦,连猫带人地挤进门:“看什么时间,别问了,我先接着睡会儿,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猫呢?这是捡的吗?哎哟还挺齐整,是有人养的吧。”陈衡接过那只美短小猫,放到长桌上逗弄。
“门口捡的,叫的跟鬼似的,明天给他拍张证件照,到街口贴张寻猫启示。”周栎不再多说,上楼找着自己的小卧室,沾枕就睡。
半夜这么一闹腾,陈衡反而清醒了,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破锅,装了点院里的沙子当猫砂盆,对着猫长吁短叹:“没人要你啦,明天给你弄个猫砂盆什么的,别的猫有什么咱家猫也会有的,看上什么就说,咱店里不缺钱。”
次日,晴,布莱克像往常一样开始清扫大堂,刚用棉布擦了桌子,他翻开一看,上面沾了几根细软毛发,他用两指捏到眼前观察,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