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冷冷问道:“案子查的如何了?”他听出叶子辰心情不好,语气有一丝不耐,恭谨道:“侍女彩茜之死与冯姬有关。”
原来,莫青山倒台之后,冯婉言虽得赦免,却受尽宫中冷遇,日子过得拮据,是以,她冒险偷盗宫中物件去宫外贩卖。那日,彩茜偶然撞着,言语透露出要告发她之意,她一时慌乱用巨石将她打死了。
叶子辰点头沉吟:“你如何让她开口招供了?”印象中,冯婉言性子泼辣,却是个倔强的主儿,石适竟然能撬开她的嘴,着实让人意外。
“不是臣让她开口,而是侍女彩茜。”石适见冯婉言咬死不说,又察觉她眸光闪烁,似有隐瞒。于是,他便让人扮作彩茜的冤魂,受惊之下的冯婉言,将她如何杀害彩茜的细节交待了个干净。
“石卿果然有一套。”叶子辰展颜一笑,“既然冯婉言已经招供,不如就此结案了。”
石适急忙道:“陛下,此案尚有疑点,比如彩茜脖颈上为何有男子掐痕?又比如案发之地为何有皇后遗失的簪子......”
“结案吧。”叶子辰打断她,“冯婉言杀害侍女彩茜,赐毒酒自尽。”
石适仰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噤声不语。他的性子已不如当年那般莽撞,沉稳内敛了许多,在他心里,叶子辰不是不明事理的昏君,想必这么做自有其用意。
当叶子辰再次踏入上善殿,便见庄蝶依如一尊美丽易碎的瓷娃娃,平静地倚靠在床榻,一言不发。他接过侍女手中的药,搅了搅发烫的药,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喝药。”
庄蝶依微微偏头看他,伸手接过药碗,却被他一让,勺中墨色的汤汁滴到锦被上,污了一点。她惊诧又怪异地盯着锦被上的污点,低声道:“脏了。”
“朕差人换了。”叶子辰将药碗置于一边,命人换了一床全新的锦被。
庄蝶依全程一言不发,乖乖任人侍弄,便是他要坚持喂她吃药,她也没有拒绝。待一碗药将见底,她缓缓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红绳结之事已经瞒不住,她也不想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叶子辰皱了皱眉,将碗放在一边,盯着她看了一舜,猛然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只觉怀中女子瘦弱柔嫩,一时心潮微荡,手臂不自觉越收越紧。
庄蝶依怔怔被他抱着,一时恍惚。她尚未回神,却觉那双手臂越收越紧,勒得她肩部生疼,胸口发闷,轻轻挣了挣。
这一挣,叶子辰感到怀中人的异常,松开了她:“彩茜之案已经查清了。”
庄蝶依本就虚弱,这一抱气息喘喘,听到“彩茜”二字,扬起脸:“是谁?”
“冯婉言。”叶子辰当即将石适的查案结果一一告知她。
当日,韩茹咄咄相逼,非要置她于死地,她便知此事与冯婉言脱不了干系,可是,彩茜的脖颈有淡淡的掐痕,那印记是男子无疑。而她遗落多时的银簪又在那样恰当的时机出现了,她心中清明,韩茹定然也插了一脚。虽不知案中曲折,但显然并非冯婉言一人所为。
庄蝶依平静地问道:“我丢失的那支簪子为何会在案发之地?”
叶子辰漫不经心道:“想来是遗失在某地,被冯婉言捡了去。”他以为庄蝶依并不记得自己的簪子遗失在何处,而实际上,彼此都清楚,那簪子丢在芳茹殿。
庄蝶依从不怀疑叶子辰的智计,他不可能查不到那簪子丢在何处,可他到底宠爱韩茹,不惜失了帝王的公允,将所有罪责推到了冯婉言身上。她淡淡一笑,晶亮的眸子,似萤火虫般闪亮:“原来如此。”
这一笑淡雅通透,灿烂光华,竟叫叶子辰不敢直视。他不经意瞥见琴架上的琴:“朕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可好?”
庄蝶依神色淡淡:“好。”
叶子辰走到琴案边,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上了琴。
庄蝶依静静靠在床榻,聆听他的琴音,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入了梦境。
“你可知这是什么曲子?”叶子辰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这是他第二次弹奏这曲凤求凰,但愿她能听出曲中真意。
良久,不曾得到她的回应,他转眸看去,却见那人闭目不语,呼吸均匀,走近一看,竟然睡着了。他轻轻挪了挪她的身体,又替她盖好被子,低低叹息:这曲凤求凰,或许真的与你无缘。
☆、第三十九章中秋宴
彩茜一案由叶子辰拍板定案,其余人并无异议。庄蝶依纵然心有疑惑,有红绳结一事搁在中间,也不便多言。隔日,她便回了雪兰殿。叶子辰纵然不悦,却无理由挽留,看着她绝然而去的背影,总觉得他与她渐行渐远。
庄蝶依整日待在雪兰殿,好像自我禁足一般,不曾踏出雪兰殿一步。她向来便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性子,彩茜已死,逝者已矣,如今她唯一挂心的便是尹姿。
这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束腰长裙,倚靠在院中的躺椅上,闭着眼,享受秋日暖暖的阳光。
云鹤踏入雪兰殿之时,就看到她静静躺着,白皙的脸上宁静而安详。她的右手垂落在旁,指尖还夹着一本书,隐隐有滑落在地的趋势。他伸手拿下她手中的书:“娘娘。”
庄蝶依一个激灵惊醒了,看到云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来了。”扬了扬手腕,每日例行把脉,她已经习惯了。
云鹤搭在她脉上的手一顿,关切问道:“娘娘昨夜未休息好?”
庄蝶依近来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