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收拾收拾下楼准备了。”一声轻叹,他这样说。
“你这就走了?这么快?”
“我去看看托尼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史蒂夫抬眼,上下扫过仍然趴在自己身上懒散得像只树袋熊的女孩,语气中的戏谑盖过了担忧,“你没虚弱到需要别人帮忙换衣服打扮的地步对吧?”
话音刚落他便被潼恩轻轻推开,力道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有她那张浮上红云的嗔怒的脸诉说着所有女孩子又羞又怒的心事。
他敛去笑容,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家人现在比我更需要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明白的。”
潼恩不可置否,闷闷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她只感觉到史蒂夫在自己的额上照旧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自己差点怀疑起感官来。她仰起脸,只来得及看见坚毅伟岸的背影,那时他已经迈出房间了。
他轻轻关上门,将房内刺眼的白光和点滴药水的味道隔绝在身后,脸上和煦的微笑也仿佛随着关门的动作被留在了那里,只剩忧虑的眉眼和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像斯班诺夫妇现在比他更需要潼恩一样,托尼比潼恩更需要他的协助,尽管他深知,这两方无论哪边可能进展都不会太顺利。
潼恩换下睡衣,简单化了个淡妆遮掩憔悴,没有在顶楼等多久,斯班诺夫妇便乘着电梯出现在自己眼前。
好像是托尼刻意为了他们一家的团圆时刻留足了空间,偌大的休息室唯有潼恩和艾登兄妹二人,如今见到父辈,成员凑齐,不知是因为过分宽敞的厅室,还是别的,本该出现的团团抱头亲吻、眼闪泪光的桥段完全没能出现。潼恩满脑子打得草稿全都针对的母亲的责问,面对紧得几乎要让她窒息的母亲的拥抱,反倒突然没了想法,一时像个木头人杵在那儿,随后张开怀抱轻抚背上。
塞甫斯走到妻女身旁,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无需过多言语和动作,眼神便先出卖了他。他向来不太愿意过多凑热闹,这点艾登和他一模一样,他眯起眼,望着背对着他们三人独自坐在高脚椅上看书喝东西的年轻男人,嘴唇翕动,最后还是归于无声。
艾登始终没能回头多看他们一眼,潼恩想出声叫他,可眼前有些顾不上了,芭芭拉刚刚和自己分开,第一句话劈头盖脸就是“你到底想胡闹到什么地步,是想把我们全家人都气死吓死才甘心吗”。
“当然不是,这次的状况是意外,你心里知道的,碰巧出现在那里也是没办法的,我的车是托尼他们的技术顾问,可它又总闹脾气,我得时常过去说好话……”
“等会,你的车?它……是个什么东西?”
“来自外星球的邪恶自主生命体机器人,不过现在人畜无害,还会变形,这个我们以后有时间再提,他人还不错,”眼见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她适时转移话题,“问题是很多事都是人为无法控制的,就像上次你们在托尼的晚宴上不是也遭遇袭击了吗?不可避免。
“其实我太弱小,成为他们的顾忌,没法痛快出手,让我自责了很久,过意不去。”她小声嘀咕道。
好在芭芭拉对她的后半句并没听清,堆在心中许久的担忧,愤懑,纠结冲出洪闸,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不,当然可以人为控制,如果你能时刻约束自己的行为,离那些危险远一点,你就不会成为被塞进破装置消失得毫无影踪的倒霉鬼。”
“我明白,这次……确实太让人担心了,我很抱歉。”她故作心虚地垂下头,小声道歉,完全没想到这次站在她这边的会是父亲。
“错不在你,但日后这种可以避免的情况仍然需要注意,你不是巫师也没有超能力,少做些啼笑皆非的事来挖掘潜力……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错了?”
“我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父亲。”
她回过神,连忙收敛起不满,摇了摇头,暗暗握紧了拳头。
“好了,正好是午餐时间,我们去附近的餐厅一起吃吧,我下午和其他合伙人还有会要开,午休时间不多。”塞甫斯看了看表,恢复成平日忙碌于快节奏压力生活的都市脸,眼神淡淡瞟过,率先带头转身就走。
“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顿住脚步,下意识蹙眉,看向潼恩。
“我在那里其实做了一个梦,不……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我仿佛透过了水晶球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那种真实感,让我几乎沉浸其中无法醒来,其中很多事让我跟耿于怀。”
“我知道,医生说你昏迷时总说胡话,应该是大脑还没有从浅层意识中苏醒导致的……”
“在那里,我是一个拉文克劳。”
潼恩清楚地在塞甫斯眼中看见惊诧与惊喜,它们共同交织,给那张常年眉头不展的刻板面孔增添了不少生气。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笑容仓促,身价不菲、见惯了大场面的知名律师突然手足无措,言语颠三倒四,这还是她记忆中头一次,令人有些不太习惯,“因为我相信你,我为你骄傲,孩子。”
“那只是个梦。”
“不,我指的不是那个。你没有丢掉性命,成功找到了回家的路,让我和你母亲的生命变得完整,这才是让我感到骄傲的地方。你长大了。”
她不由得一愣。
“你可以自由地飞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就像展翅的雄鹰一样,只要记得随时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