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华鑫心里一紧,轻斥道:“别胡说,你这不过是忧心成疾,哪里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
沈绘碧又是摇了摇头,抬眼望着天花板,像是看见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她慢慢道:“我有感觉,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昭宁一急就要反驳,沈绘碧轻轻摆手道:“你们别急,听我说...”她抬眼向窗外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道:“我这不是病...是,是邪秽。”
她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泪花,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被子,神色有些慌张:“我是从入春就发现自己身子不对了,有的时候,我,我刚翻了一本书,却突然一阵恍惚倦意,醒来后发现那书竟然合上了,还有有时候我明明穿好了衣服,等醒来后又换了一身,我本就在府里过得不如意,所以不敢跟祖母说,生怕惊了她老人家,又更不敢告诉大伯母,生怕她听了这话,找到理由赶我出府,开始的时候,这些不过是小事,我都自己咬咬牙硬是忍过去了。”
昭宁和白茹听得毛骨悚然,华鑫也有点不自在,但仍旧劝说道:“你身子一直不好,这些没准都是你生病的时候神思恍惚,记错了呢?”
沈绘碧一边抹泪一边道:“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是...近来,我常常一个人走神走许久,耳边能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我捂着耳朵也没有用。”她神色惶恐,又道:“还有,..我记得二姐有一只狗,那狗从小就喜欢咬我,二姐也不管,反而常常把它往我这里放,我打小就很害怕,见了那狗都要躲得远远儿的,可是,可是有一次,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花园里,等我醒来的时候,满手都是狗毛和血,我心里害怕,急忙就跑回了房间,后来...后来我听说二姐那狗死了,被人砸碎了脑袋,扒了皮,死得惨极了。”她连连哭道:“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我就是觉得,那是我做的。”
昭宁嘴唇有点发白,四处望了望,才问道:“然后呢?”
沈绘碧流泪道:“然后他们查不到凶手,便也不了了之了,只是我心里一直害怕,又不敢对人说,这才生了大病,我大伯娘又托着不好好医治,我也一直好不了,我,我,我怕是活不成了。”
华鑫三人对视了一眼,秋老虎的天气里,都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华鑫咳了一声,又不知该怎么劝,正有些为难,就听门外一阵喧哗,一个女子高调的声音传来:“听说来了客人啊,不让我见是怎地?!莫非是瞧不上我身份?”
☆、80|811
华鑫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里的错愕,是谁这般没规矩?
倒是沈绘碧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灰白了几分,她捂着嘴低低咳了几声,低声道:“是我二姐。”
华鑫听是放恶犬咬人的沈家二小姐,心里有些嫌恶,不欲多说话,等那丽装女子走进来,见到站在屋中的三人,立刻福了福身,卖乖道:“几位妹妹好,我是沈家二姑娘沈绘黛,我三妹妹还在病中,不方便招待几位,便由我来招待几位,咱们去花厅坐坐?”
昭宁心直口快:“哪有你这般当姐姐的,妹子在病中,自己到这里来一句病情不问,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就自拉着客人喝茶?!”
沈绘黛只听说有几个贵人来看沈绘碧,不知道里面还有个公主,嘴唇一翻就要反驳,忙忙被沈绘碧打断道:“二姐,她们是来看我的,是咱们家的客人,大伯娘吩咐不得失礼...你有何事?”
沈绘黛‘哼’了一声,她是庶出的身份,对沈夫人还是颇为忌惮的,于是便砍了昭宁一眼,忽然换了笑脸道:“我这不是来恭喜妹妹的嘛。”
沈绘碧先是茫然,但后来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沉痛,垂下眼眸不开口。
昭宁甩开华鑫扯她袖子的手,大声道:“没见人正在病床上躺着吗,你道的是哪门子的喜?!”
沈绘黛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她都这般病了快一个月了,难道我们沈府上下也要跟着哭哭啼啼一个月,半点喜事都不能有?!”
昭宁脸色一黑就要反驳,被华鑫死死拉住,压低声音道:“小心皇上皇后那里你没法交代,到时候被有心人一挑拨,说你在大臣家撒野,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昭宁想到皇上,终于愤愤地闭上了嘴。
沈绘黛用帕子掩着嘴笑道:“还不是妹妹要嫁给阮卿事的事吗,阮卿事年少有为,又得皇上和大皇子的信重,妹妹能嫁给这样的人,当真是极好的夫妻,姐姐先在这里恭喜妹妹了。”
沈绘碧本就体弱,被她揶挪了半天,只能半靠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她闭着眼睛喘了半晌,忽然眼睛睁开,漆黑的眼底泛起些诡谲的波纹,很快又平复了下去,她缓缓地直起身,垂下眼眸,对着沈绘黛,细声细气地道:“那么姐姐既然觉得阮卿事千好万好,为何不自己嫁给他呢?”
华鑫听得沈绘碧突然说出这般犀利的言辞,不由得讶然看了她一眼。昭宁粗枝大叶,倒是毫无所觉,接了话柄对着沈绘黛道:“是啊是啊,你既然觉得他千好万好,干嘛不向你大伯娘求了,自己嫁给那人,哪有当着自己重病的妹子的面说这种事的人呢?!当别人都与你一般不要脸皮?!”
沈绘黛冷笑着正要开口,就听沈绘碧继续柔声道:“公主莫要动怒,我二姐也不是诚心的,这事儿...哎!”这一叹是无尽的委屈。
昭宁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