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可儿呢?”
“她已经辞职离开了。”那女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青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哦,走了啊!”言罢不再理会那个女仆,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上菜吧!”
两位女仆连声应是,不久便将饭菜都送了上来。莫西南见两人来回忙碌,眼前青年又贵族架子十足,还以为会是如何丰盛一餐,没想到两个女仆只来回跑了两趟,就将饭菜都准备好了——还包括饭前用以洗手的用具。
青年简单清洗了手掌,视线落在桌面上,上面只有三菜一汤,摆在如此大一张餐桌上,看起来很有点寒酸。他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拿起筷子用十分得体的礼仪用完了这顿晚餐,最后接过女仆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便示意他们将只剩下零星盘底的餐具收拾下去。
之前神隐的老者在女仆离开后再度出现,向着青年行了个礼:“小主人,您吃饱了吗?”
“饱了。”青年应了一声,并未起身,而是向后倚靠在椅背上,视线望向不远处出神。
他此时吃饱喝足,心情看起来却仿佛比之前还要糟糕,定定地冥想了一会儿后,才向那老者询问道:
“今天又有几个人走了?”
那老者道:“回小主人,今天离职的有两个,一个是负责内务的蓝可儿,还有一个是负责马坊的男仆。”
“倒是比前两天少了。”青年闻言冷笑一声,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他心里清楚,人数看起来是比之前少,但那是因为大部分人早就已经提前离开,现在剩下的少,离开的自然也就少了。
自从半个月前,公孙家的铸造铺子里的大师傅带着学徒公然跳槽去了海蓝家族的铸造铺,公孙家的成员便陷入一片人心惶惶的境地。
曾经的公孙家族是整个塔米尔镇最大的贵族,鼎盛时期就算镇长也不敢对上任何一个姓公孙的人,可见其势力之强。然而随着神魔大战之后,公孙家族失去倚仗和传承,后人又不善经营,导致家族每况愈下,曾经的家产大半都被败掉了。
与他们不同,曾经默默无闻的小家族海蓝,却在这百年间逐步发展起来。
一个蒸蒸日上,一个每况愈下,地位逐渐从持平,到反转,也不过就是这十几年的事情。
两个势力交替,自然少不了摩擦与吞并,海蓝家族这些年蚕食了不少公孙家族曾经的产业,公孙家族也不甘示弱,屡屡给予回击,双方这些年来摩擦不断,仇怨也越积越深。
到了公孙家族的上一代家主掌家时,海蓝家族有个女儿前去帝京求学时,被帝国第一家族——迪卡家族相中,自此嫁入豪门,抱上了一条粗壮的大腿。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金大腿加持,海蓝家族终于一跃而起,彻底取代公孙家族,成为塔米尔镇最大的家族,公孙家族则泯然众人,只靠着尚未丢失的祖产过活。
然而这还没完,也许是常年屈居老二的怨气爆发,一朝得势后,海蓝家族处处针对公孙家族:恶意竞争,挖墙脚,仗势打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一副看你病要你命的架势。
重重打击之下,前任家主直接病倒,受不了打击一命呜呼,留下刚满十八岁的继承人公孙博阿,与萧条败落的公孙家产业。
然而彼时公孙博阿正在遥远的城市求学,恰逢学院一年一度的封闭式野外生存训练,得知家中噩耗已经是半年后了。等他回到塔米尔镇时,只来得及保住家传的铸造铺子,剩下的产业都被海蓝家族及其他势力吞并的吞并,拆分的拆分。
而这个铺子能保下来,也是因为当初和城主签了强契,只要年限不到,任何势力都不能吞并,即便公孙家的人死绝了,也只会直接充公,而不会属于个人。
正是因为这个铺子,公孙博阿才勉强保住了公孙家族最后一点遮羞布。他曾试着向曾经的世交求助,可惜人心凉薄,见公孙家族颓败已成定局,根本无人肯伸出援手。
没办法,从未接触过生意的公孙博阿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接触起做生意的事情。他向学校提出了休学申请,一头栽入这趟浑水里,很是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才勉强在老家站稳脚跟。
从这点上来看,公孙博阿还是很有天赋的,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将奄奄一息的公孙家族从死亡边缘拉拔回来,足见其能力。
然而海蓝家族显然不打算给昔日的敌人以喘息之机,确定无法将铸造铺吞并后,便干脆用尽手段收买铸造铺子里的人,许以重金诱使其跳槽。
财帛动人心,尽管铺子里工作的是跟了公孙家族多年的老人,在海蓝家族百般利诱之下,终于决定换个东家。所以这才有了前段时间,铸造铺子的大师父带着所有学徒离开的事情。
海蓝家族的时机把握得很好,他们并没在公孙博阿回来的第一时间挖角,而是在公孙博阿费尽心力,东奔西跑地谈下一个足以使他们缓过劲儿来的大单子后,才让早就被收买的大师父离开。如此一来,公孙家的铸造铺子彻底停摆,他们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如期交货,届时公孙家守着这么个空铺子,不但没了翻身机会,还会因违反契约赔偿大笔违约金。
这笔钱,足够将这匹瘦死的骆驼活生生拆分成骨架。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如此一来,就连公孙家的仆人都知道主家要完。那些没签死契的仆人顿时纷纷解聘离开,若不是还有签了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