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均愕然。
这个三殿下,最近是越发坐不住了,如今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让手下幕僚来插手朝事。
就不怕圣上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
甘肃一事,确实是定国侯在暗中授意,三殿下怕被牵连也在情理之中。可凭定国侯的做事风格,又如何会留下明显破绽?
前世若不是盛国公提前埋下棋子,怕是这事儿也不会被翻出来。
显见是赵麓为与岳家早生了嫌隙,不信任定国侯了。
如今多了路景修这个变数在其中,倒将所有人的计划都全盘打乱,导致提前事发。
沉吟片刻,韩均问道:“伯父可有人选?”
这件事的症结所在,还需从路景修入手。既不能得罪赵麓为,让他知道路家是假意投靠,又要确保事情能真正查到实处。
不论举荐谁,都不好办。
“御使大夫张大人,素来为官正直,不畏强权。”路景修便将心中属意的人告诉他知晓。
张大人?
韩均一愣,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
上一世,最开始牵头弹劾定国侯的,便是这个张大人。
他虽面儿上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实则却是盛国公一系的人,在针对西北事务上,搜集了不少证据,直将三皇子等人弄的焦头烂额。
韩均确信,他并不曾向路景修提起过此事。只他方才还在想,不若提早将他推出来,却不料路景修选的也是他。
也许兜兜转转,此事注定要张御史来做?
“张御史,甚好。”韩均点头。事已成定局,也按照他所预计的在发展,虽然总感觉有些怪异。
他脸上惊讶虽转瞬即逝,却还是未能逃过路景修紧盯着他的眼睛。
韩均,那日果然没有说全。
不过他也能理解,凡事说一半,若真的和盘托出,倒是个傻子了,他可不放心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赤诚”之人。
可心里到底觉得有些不痛快。
二人各有心思,半晌默然无言。
许久,依旧是路景修先开口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昕儿,是谁要害她?”
他可从未听过京郊附近有匪徒出没,若果真有,顺天府尹的乌纱帽早就不保了,哪里还坐的安稳?
再说,那御林军是圣上近卫,钱家大郎韩均熟识便罢了,如何连孟家小子也与他混在一处?
几次三番地,他一个文官,总与武将打什么交道?
理了理思路,韩均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恐牵涉甚多。”
路景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一伙人,乃是一个名叫保七爷的手下。此人原不过是个地痞流氓,这几年在三教九流里头,倒渐渐有了些名头。”
韩均不急不缓地说道:“前些日子,不知怎地搭上了盛国公的线,上蹿下跳,做了不少恶事。”
“这种人,如何会盯上昕儿?”路景修不解。
他们是市井流氓,而自家是官身,且又不是什么声名不显的小官小吏,只要不是个蠢的,怎么也不会犯下这种事。
“伯父有所不知。”韩均就解释道,“昕妹与他自然没有瓜葛,却是因了,齐家。”
舅兄家?路景修更是一头雾水,“这又怎么说?”
“咳咳,据那个叫抱柳的丫鬟说,因为齐家毁约的事情,子白闹了点事,齐大人狠狠发落了家中几个下人。其中一个被发卖后,便记恨上了昕妹,又与保七爷有了关联,而后引着人去劫了昕妹。”
其实韩均原可以不说,只将保七爷等人的身份托出,说路子昕不过是路上遭了无妄之灾便可。
也免的伤了他们两家情份。
可考虑到齐家如今的所作所为,总有一日,路齐两家必要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不若让路景修早早便在心中与齐继如划清界限,省的日后牵扯不清惹出祸端来。
前世是齐家急着撇清与路家的关系,既他不仁,路家又何必苦苦念着情谊,死守一个“义”字?
但他也知道,这事却绝不能告诉齐氏,毕竟。齐继如是她嫡亲大哥,齐老爷子尚在,恐怕她接受不了。
因此只在路景修面前漏了口风而已。
果然路景修听了,眉头紧锁着,“他的家事,如何牵扯到我家?又与昕儿何干?那件事,我没去圣上面前告御状便是仁至义尽了。”
“这……齐大人大约是怕家中奴婢口舌不严,日后坏事罢!毕竟,他还想带着齐家更进一步。”
韩均模糊道。
有些事他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靠路景修自己去揣摩。只大家都是聪明人,往往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路景修“嚯”地转头盯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难不成,舅兄有意博从龙之功?
这句话他却不能宣诸于口,然而韩均话中真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路景修瞬间便懂了他话中未尽之意。
舅兄有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因此带累幺女遭了鱼池之殃,而标榜忠君的路家显然不能继续与齐家再共同进退。有些事,必须现在就做出抉择。
想起幺女说过,自家落难后,大舅舅未曾全力驰援,路景修的心已凉了一半。
如今,他到底该不该与齐家划清界限?
☆、095纳征之礼
二人一番长谈,待韩均出来时,天色已是极晚了。
幺女出了事,齐氏也没心思款待他,便由路景修带了路子闵,三人随意吃了些饭菜。
方才在书房之中,路景修一时难有抉择也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