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妖怪是骨女来着,他手持着八骨蝙蝠扇抵在唇边,慢悠悠的晃到那棵树下,笑意然然道:“呀,姬君又见面了。”
她冷冷的望着他,眼里写满是“怎么又是你”的神色,她一下子跳下树,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说着:“说吧,这次又是什么鬼怪。”
“姬君莫不是认为每次在下出现都会见着鬼怪?”他拿着扇子轻点额头,故作苦恼。
她不语,只是抱剑看着他。
“罢了,这次是骨女哦,姬君。”
“我不叫姬君,幸安歌,叫我安歌就好。”安歌轻轻的说着,恍若苏梦般恍惚。
“在下安倍晴明。”他微微欠身,然后打开蝙蝠扇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狡黠的精光,“嘛,还劳烦安歌在此等候一下。”
安歌迟疑,然后点头。
不多时,安倍晴明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貌美女子,然而鬓发挡住的一侧却是森森白骨。
大约红颜枯骨便是如此了。
“不知安歌可有住处?”
“并无。”她有些窘迫道,如是在唐国,她并不担心这些,然而在这平安京,有些方法却是行不通的。
“若不嫌弃,可暂居在下家中。”安倍晴明望着她怀疑的神色,笑着眨了眨眼,“前几日偶然间占卜,得我未来的友人是来自唐国的贵客。”
他顿了顿,那如墨的扇骨轻轻叩击着左手:“这短短几日就与安歌相遇三次,想来这占卜,大抵是没错的。”
大约是友人这两个词太过美好,她便被忽悠至他家中,成为了暂时的居客。
安倍晴明的住宅位于鬼门方位,由他坐镇,压住那门前连通阴阳之界的戾桥。
怎么说呢,安倍晴明的住宅,从外表看就像是一间破落的寺庙,里面的植物异常繁茂,好似从未有人去打理,就像是一个荒野,花与草长的都快有人那般高,可从另一方面瞧着却又觉得处处都是生机,有种异样的美感,尤其是那草丛中的那串开的艳丽非常的紫藤萝。
而在不久的将来,能够欣赏这独特美景的人,大概是要再多一个了。
那位正直宽厚而又可爱的男人,源博雅。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平安京的一股清流了。
再然后呢?三日月宗近停了下来,拿起那杯微热的清茶,缓缓的饮了一口。
大约就是他的出生了吧。
他因刀纹呈新月,故而被取名为三日月宗近,似乎神明格外的偏爱于他,他一出生便能够化为付丧神。
也因他是初生的付丧神,还很弱小,就如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听闻他的兄长居于稻荷神庙,便想去见一见他,那时候正值春天,墙外河旁的樱花皆已盛开,纷纷洒洒的,落入那河中,宛若披上一条粉色纱裙,成了一条落樱河,十里之外,皆能闻到这樱花的清香。
那时的京都,成了樱花的国度,连绵望去,樱花翻飞间,皆能入画。
他折了几枝开的美丽的樱花,小心翼翼的拢在怀里,粉嘟嘟的小脸漾起一个笑来,天真而又可爱,眼里满是期待。
却在半路被一群小妖怪们围住了,怀里的樱花被折腾的七零八落,原本整洁的蓝色华美狩衣也落满了尘灰,深蓝色的发丝乱翘着,白嫩的脸上白一块,灰一块的,嵌着新月的眼眸溢满了泪水,水光熠熠,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
“啊,好香啊。”
“是啊,真香啊。”
“是神明的味道。”
“啊,神明的味道。”
“吃了他。”
“对,吃了他。”一群小妖怪盯着他,七嘴八舌的讲着,脸上皆是垂涎贪婪之色。
就在他觉得无望时,剑光乍起,就像黎明的曙光,破开了一切的黑暗。
然后他见识到,什么叫做一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
真是厉害啊,那时候年幼的三日月如此想着。
然后在这剑光落下之后,他终于看清来人。
那是一个负着冰霜却又绮丽精致的女子。
她从光处走来,单膝跪在他身前,然后迟疑的抬手,为他抹去脸上的灰尘,和不经意间落的泪,然后仿佛是在怕惊扰什么的,用轻轻的语气问他:“无事?”
她面无表情,而他却能看出深埋她内心的温柔。
他伸手,揪住她的衣袖,哭的红红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嘴巴委屈的抿着,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另一只手拿出藏在怀中的枯樱,被水光浸透的润润的眸子望着她,软糯的声音有些伤心:“樱……樱花……都……掉了,本来说好的……要给小狐丸哥哥看三日月……摘的樱花的。”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抚在他的发丝上,轻轻的揉着,他就像只小猫儿一样蹭着她不太宽厚甚至有点小的手掌,她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似乎连眉梢间都带着温柔。
“我帮你摘吧,三日月。”她嗓音中带着纯澈的音色,就像是山间的泉水,清冷却又干净。
她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向他伸手,三千青丝垂落在他额上,如瀑布般,遮住了漫天日光。
他歪着头,金色的流穗随之摇曳,那双悬挂着新月,如同深蓝色天幕的明眸望着她,干净,天真,带着稚子的懵懂,然后后退一步,双手张开。
他眉眼弯弯,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一脸希冀的望着她。
“要抱抱。”
过了良久,她像是被什么击中,双手捂脸蹲下,闷闷道:“抱……抱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