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那么多,一万两凑凑倒是可以。也不要你还,只消把那字画三分之一抵给我便是。”
陈氏笑着道:“这就不好办了。三分之一是多少?名家真迹,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有些有价无市,说不清楚的。我还是给你打个借条罢。”
薛舅妈忙阻止她,笑着道:“我这不是家里还有几个丫头吗?总要出嫁吧。我是想留一些,到时候添在嫁妆里,又轻又好看,还显得家学渊源,别让婆家看轻了去。既然不好分,那等字画到的时候,我也请个师父去评判,按照你的进货价,捡一万两的几幅回来藏着便是,你看如何。”
陈氏见她寸步不让,明显是要沾光了。既不出人,也不出力,光出本钱转手想做二道贩子赚钱,心里早就不忿。只是现下急着要银子,也不好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薛氏便一拍掌:“那就如此说定了。只是欠条虽不打,可这桩生意口说无凭,还是得立下字据,毕竟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人,你该懂规矩的。”
陈氏直后悔不该过来找她借银子。只是找自家弟弟,定会劝她别急着帮方其业做生意,该让他先从小铺子历练历练,与方老爷如出一辙,必不会借;找姨妈大陈氏,她早就一穷二白,自身难保。
待拿了银票,又写明字据,用字画抵偿银子,陈氏又开始紧张起来——还有一万两去哪里借?
想到薛氏的无耻嘴脸,简直是趁火打劫,陈氏实在不愿意再求人,只咬咬牙,将自己的首饰当了一部分,凑够了五千两,又挪了公中五千两银子。
金娘子还是担忧的不行:“奴婢总觉得二小姐没安好心,这趟生意不妥。挪用公中的银子,万一被老爷知道了?夫人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私房……”
“那不能动,那是给大爷保命的。就算我饿死,我决不能动那银子,你记好了!”陈氏一听金娘子提这茬,厉声呵斥,不许她再说。
金娘子悻悻的:“到时候三少爷继承家业,还怕不给大爷吃喝?”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现在我是不担心,可到时候老三若是娶了媳妇呢?别的不说,你瞧老大媳妇那样子,抠抠搜搜的,在钱财方面,才穷门小户出身的何家贤都不如,以后能指望她?万一银子都落在她手里了,等我老了,还不骑在我儿子身上作威作福?”陈氏很是谨慎小心:“这笔银子,直到我死,都不许动。若是我死了,你就好好拿着它,侍奉大爷,知道吗?”
金娘子忙唯唯诺诺的点头:“夫人一心为儿女,行善积德,必有福报。”
又过了两日,方其业命人传信回来,说是事情谈妥了,一共三万两银子,叫陈氏准备一下送过去,几位字画界的前辈都看过了,说是真迹,不多,一共十来副而已。又说在京城碰见方其瑞在那边卖绸缎,问了他几句,他只说看望恩师,叫陈氏别说漏嘴了。
陈氏喜不自胜,忙命方富派了个小厮叫方玉的,带银子去京城接方其业。
这面又派人送信给方玉婷,说教她有空回娘家,送她一份大礼。
方玉婷隔日就回来了,瞧着佛堂里面,方玉静眯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佛经,过了一会儿又极力睁大,似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不时的揉,肚子咕咕作响。
一旁的妈妈长了一张长脸,一见她嘴唇歇下来,便是“刷”的一声,狠狠一藤条打过去:“叫你给太老爷念经,怎么又停下了?太老爷在下面过得不好,夫人可饶不了你。”
“妈妈,我太累了,能不能给我喝口水?”方玉静嘴唇上全是白白的厚厚的唇皮,她口干舌燥:“我念了一整天了,连一口水都没喝,饭也没吃,还是中午吃了一个馒头。”
“是啊,邹妈妈,给五小姐喝点水吧,这样念法,她舌头都要捋不直了。”冯姨娘也跟着恳求。
“捋不直那就弯着。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太夫人念经,到这佛堂里吃香的喝辣的,当夫人不知道?既然是孝心,夫人就全了你们孝心。”那邹妈妈说着又是一藤条打在方玉静的背上:“出家人要心如止水,你却只惦记吃喝,可见不是诚心尽孝,别太夫人怪罪。”她舔一口口水,将佛经从中间翻到第一页:“重新念吧,念完了再睡觉。”
冯姨娘哭着跪下来:“邹妈妈,您禀告夫人一声,五小姐在这样不吃不睡,就要熬死了呀。”
“既然是孝心,自然有太老爷和太夫人保佑,什么死不死的。姨娘怕是老糊涂了罢。”邹妈妈走到后面将冯姨娘扶起:“别动不动就跪,搞得我苛待你们一样。给你们机会尽孝,该感激夫人才是。不然,说到老爷那里去,你们也没理。”
方玉静强打起精神,念着念着,脸色苍白往一边倒去。跟着的颖儿一声惊呼,忙捂了嘴!那邹妈妈想来是看习惯了,并不以为意,冲着方玉静枯瘦的脸颊抽了一藤条,方玉静又悠悠转醒,脸上火辣辣的疼。
“五小姐还是好好念吧,不然连明早的馒头也没有。”邹妈妈看一眼冯姨娘:“若是姨娘在佛堂没什么用处,还是我回禀了夫人,安排到前院去吧。”
“不了,我念就是。妈妈别恼。”方玉静急忙求饶。她母女二人自打到了佛堂,陈氏虽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不过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还是按时按量。这两日不知道着了什么疯,派了这位邹妈妈过来监督,说是梦见故去的太老爷也不大好,叫她一齐念经。
可是动不动就打骂,稍微走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