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他一直以为贺闻远对“程云昭”是出于性趣,最多就是对死去的云砚带了点愧疚。可是今天他的表现……就好像,云砚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他仰起头看向贺闻远,眼睛里闪烁着一些难言的东西。一直郁藏于胸的问题终于借着此刻的气氛问了出来:“贺闻远,我要你真心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咬了咬牙:“你心里……究竟是白禾占据的多一点,还是云砚多一点?”
“这是什么问题?”贺闻远重重叹了一口气,把他抱得紧了些:“人的心就那么大,哪里能装那么多人,我只爱云砚一个人。明白么?”
云砚笑出泪花来:“骗人,你骗人。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没有骗你。”
“就是骗人!你那才不叫爱。”云砚有些气愤,“他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你还要和白禾结婚,你别想糊弄我,我什么都知道,你打从一开始眼里就只有白禾没有他。而且你还……还和我,这样……就算是把我当成替身,也,也太不忠了,你怎么敢说那是爱?”
什么人心那么小,他看贺闻远的心构造根本和别人不一样,他宁肯相信那人谁都没装只装了自己,宁肯相信白月光已经变成饭黏子,红玫瑰也成了蚊子血。
现在的深情给谁看?
贺闻远似乎也有些恼火了,冲他喝道:“你说我为什么和你这样?骗人的是谁?!”
云砚猛然抬头,震颤不已。
【1973:宿……滋……滋滋……】
【云砚:你说什么?】
【1973:不要……滋滋滋……听……滋……】
云砚捂住脑袋,天旋地转。又来了,上次那种莫名其妙的头晕又来了,1973不是说已经提交过错误报告了吗!这是在搞什么?
贺闻远像是意识到失言,晃动着云砚的身体:“你怎么样?你别吓我!程云昭?”
云砚说不出话来。
贺闻远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往下走:“你受冻受饿了一天,身体支撑不住了,是我不好,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现在先回去休息,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来再说。我保证,等你……醒来,等你醒来……”
他低声重复了好几遍“等你醒来”,声线颤抖不停。云砚感到他的声音盘旋在天边,意识快要跟着远去。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所措,最后只捕捉到那一点点微末的声音: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不要着急,相信我好吗?”
云砚闭眼昏了过去。
☆、cer 19.
意识如同松尖上的冰雪簌簌抖落,缓缓化开。万籁俱静中,有一道光照了进来,然后,嘀嗒,嘀嗒,有水滴落的声音。
渐渐地,变得淅淅沥沥,势如江海波涛。
似在龙蛇影外,亦或风雨声中。
云砚倏然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睡得这么死。”有人十分嫌弃的声音。
“是啊,要回去了都不积极,还是人把你扛上车的,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耳边叽叽喳喳的,云砚皱了皱眉,坐起身来。他在一辆商务车里,旁边坐着简学鸣,后面是郁诗楠。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继续开车。
车窗外残阳如血,暴雨如泻。
“怎么回事?”云砚揉了揉眉心,回忆昏迷前的事情。记忆略微有些模糊。
“现在送你们去机场,你们要滚啦。”郁诗楠没好气地道,“真是的,偏偏今天下大雨,路都不好走。航班肯定要延误了。劝了闻远改签他还偏不,也不知道是赶着去投胎啊还是干嘛。”
云砚环视了一圈车里,见一同出差的其他人都在,唯独没看见贺闻远,便问:“贺总呢?我记得昨天好像……”好像白禾也来了。
对,他想起来了。白禾把他关在了太阳房里一整天,晚上是贺闻远找到了他,他们说了很多话……后来他就一阵头疼,失去了意识。
郁诗楠用下巴指了指他们前面:“那辆车里。早上出发时姓白的不知道闹什么脾气,和闻远大吵一架,闻远说和他路上谈,就单独用了一辆车。喂,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听见姓白的提到你的名字好几次。他们在车上谈什么啊这么私密?”
云砚顺着她指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见是一辆银色宝马,车里只有两个人,贺闻远开车,白禾在副驾上。
“我怎么知道。”云砚心烦意乱道。
雨声嘈杂的令人不耐。
路况也很糟糕,雨雾使能见度变得很低,行驶的车辆都开着车灯,降低了速度。但通往机场高速的这条路上还是有不少车似乎在赶时间,频频超车。
简学鸣在旁边打了个电话谈公事,电话那头似乎是孙兰兰,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连后座的郁诗楠都打着哈欠小声抱怨说脾气这么暴。
云砚按摩着太阳x,ue缓解头昏脑涨,此时的感觉如同宿醉。比起外界的杂音,脑海中系统的死寂更令他不安。若不是车窗上映出的那张脸孔还提醒着他现在是程云昭,他一定会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什么绑架,什么死亡,什么系统,什么重生。
统统不过一场幻梦。
如露如电,去日苦多。
他勉力抬起头,从前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晦暗的天。
事故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
一辆摩托飞速越过他们冲向前方的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