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骁不禁沉了眼光,按捺住心中的不快,不怀好意地笑道:“够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不知道你的自信,是不是当真无往而不利?”他眼光淡淡瞟过苏漓,分明暗有所指。
东方泽脸色立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阳骁笑得愈发有几分得意,抬头作势看了看天,道:“已经很晚了,阿漓随我回宫休息。晟皇陛下……就安心留在驿馆,好好将养身子吧。”
“不行!”东方泽断然喝道。
“东方泽!别忘了你如今是身在汴都!”阳骁冷冷道。
东方泽没有理他,直直地盯住苏漓,“苏苏,不要跟他走!”
他言语之间的强势依旧,让苏漓心底也生出几分冷意,她不禁冷冷道:“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说完,她顾自翻身上马,直接飞奔而去。
阳骁一愣,连忙上马紧随其后,很快便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驿馆门前,转眼间只有东方泽一人站在夜风之中,他呆呆地望着伊人消失的方向,彷如一尊雕像,许久许久,也没有动。
汴皇宫的夜晚十分安静,却因苏漓的到来,灯火通明。
凤喜宫门前,两排高高的梧桐树上挂满了五彩宫灯,照着门头上漆金的牌匾,“凤喜宫”三字散发着耀眼的金光。这里是汴国历代皇后的宫殿,也是汴国后宫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居所。此刻,这座宫殿的门前,十数名训练有素的宫女,低着头,安静地跪在苏漓的脚下,面色肃穆而恭谨,似乎在准备着迎接新主子的到来。
苏漓见了,顿时停下脚步,淡淡地道:“我不住这里。”说罢,转头便要走。
阳骁连忙追上她,急声道:“怎么了?你是不喜欢,还是觉得哪里不好?我命她们重新弄过便是。”
苏漓直言道:“这里不适合我。”
阳骁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为难,道:“那你想住哪里?”他唇边忽地浮起一抹坏笑,凑到她面前,邪邪道:“要不……你跟我一起住,皇帝的寝宫是这宫里最舒适的地方。”
明知他在说笑,可他眼里那一抹期盼,却是认真的。
苏漓禁不住心头一跳,淡淡道:“你不必如此,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事对你说。”
她话音未落,阳骁面色倏然一变,满心的喜悦瞬间被这一句话冲得烟消云散。她目光如此平静,却让他心乱了几分。
阳骁飞快说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下月是我的登基大典,各国都派了使者前来恭贺,你猜定国来的是谁?”
定国……苏漓微微一怔,看他笑得那样,该不会是……
“定国太子?”
“对!阿漓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苏漓顿时心头一跳,手指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玉佩,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仿佛就在眼前,想到自己身世的秘密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忍不住问道:“郎昶何时能到汴都?”
“应该快了。”见她对郎昶的到来似乎很有兴趣,阳骁不禁心中一动,似不经意地探问道:“怎么,你很想见到他?”
苏漓淡淡转开眼,佯作无意地道:“没事,随口问问。好久没见他了。”她心中暗想,原本是想与阳骁辞行,前往定国去找郎昶。如今他正往汴都来了,那她也不必着急,安心在这里等就是了。
“阿漓。”阳骁忽然开口,神色间有一分紧张。
“怎么了?”
阳骁正色道:“登基大典是我人生中的大事,那一天,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外认真,不错眼珠地看着她,似是十分在意她的回答。
苏漓目光轻闪,点头道:“好。”
阳骁这才放下心来,拉起她的手,开心笑道:“太好了,你不喜欢住这儿,我带你去璇儿的昭华宫,如何?”
苏漓皱了皱眉,还来不及答话,已经被他拉着一路前行。昭华宫位于汴皇宫的西侧方,院子很大,苏漓一进去就愣住了。这里,看上去并不像一位公主宫殿,院子宽广开阔,一侧摆着箭靶,还有兵器架,布置得反倒像个练武场。
苏漓站在院子门口,眼前依稀仿佛看到那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正在场中练习骑射。她眼光顿时一冷。
阳骁缓缓地环视四周,走到兵器架旁,轻轻抚上阳璇昔日常用的长弓,目光中隐有一丝淡淡的哀伤,长叹一声道:“璇儿生前最爱骑射,这里一直没有变,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苏漓冷淡了脸色,一个女子竟有那样迂回的心思,狠绝的手段,就是许多男子也不如的。相较之下,阳骁虽为皇子,玩世不恭,轻浮远虑,却远及不上阳璇心狠手辣!当下平声道:“昭华公主的确是女中英杰。”
感觉到她深藏的冷意,阳骁走到她身边,低声叹道:“汴国土地虽然辽阔,与晟、定两国并称三大强国,但事实上我国地广人稀,资源稀少。近几年天灾频发,有很多人在饥荒中死去,璇儿正是因为见过饥民们易子而食的惨况,才决定前往晟国。”
苏漓冷冷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人人都因为自己缺吃少穿,转而去掠夺他人的财物,那与强盗有何分别?”
阳骁目光微变,听到她指责阳璇,他心里难免有些郁郁,长叹一声道:“你说的很对,但她为家国牺牲自己的生命,身为她的兄长,有何立场来评判她究竟是对是错?我只怨我知道的太晚。当初她去晟国,只当她是去游玩,还一再叮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