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庄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四下静悄悄的,连狗都没有一只。村头的一家酒楼上,还挂着旗帜招牌,里面堂子很大,依稀可见旧日繁华热闹的模样。苏漓在看到那迎风招展的旗帜时,忽然恍惚了一下。
进了村口,一行人直扑齐襄堂,此时祠堂大门洞开,院中铺满了落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
十匹快马进了院子,阳骁方吩咐下人将马拴好,前后打量着,凑到苏漓面前笑道:“他们还没来,咱们先去寻个风水宝地。”
苏漓没说话,眼光在那重重打开的大门间扫了一眼,“约在何处?”
“就这里啊。”阳骁嘻嘻地伸了个懒腰,抬脚就往里走,“不知道哪个院子大些,好歹也得能站得下这么多人。”
苏漓忽然觉得第三重门外传来一阵风声,微微一怔,连忙跟了上去,拉住他道:“小心。”
阳骁咧嘴一笑,顺势牵住了她的手,“好哇,好哇,小阿漓要保护我。”
苏漓一怔,连忙甩开他的手,“正经点。”
他不以为然地嘻笑,索性躲到她身后去,故作委屈,“我很正经啊,你得保护我。”他明明高出苏漓半个头,此刻却要装作比她还要弱,这情形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跟在身后的人都极力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四皇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一个肃穆的声音响起,原本轻松的气氛顿时凝固,苏漓抬眼一看,那第三重门内,瞬间闪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他身穿将帅铠甲,威风凛凛,须发虽已花白,面色却不怒自威,正是黎奉先。
苏漓心头一颤,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澜,低下头,迈开步子朝他走去。阳骁踏进门内,方才拱手为礼,笑道:“摄政王,久违了。”
这一老一少,年纪相差甚远,但身份地位,却旗鼓相当,站在一起,竟说不出的怪异。
黎奉先目光在苏漓五人脸上的面具上打转,面色微怔,目光明灭不定。
他身后的亲卫队伍,个个身穿黑色盔甲,容色肃穆,精光内敛,显然都是武功高手,而并非普通侍卫。其中一人身形高大,面相普通,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但他双目却犀利有神,苏漓看了一眼,悄悄退到挽心身侧,她微微挪步,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影。
“谁是破阵之人?”黎奉先冷冷发问。
阳骁眼底冷光划过,“看摄政王的架势,今天不是来和谈,而是来抓人的!”他一撩衣摆,一脚踏上座椅,长臂撑在桌上,居高临下,毫不客气。
苏漓皱眉,和谈尚未开始,空气中已经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黎奉先抬头冷笑,“要和谈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交出破阵之人,一切好谈。”
“摄政王记性不好,我们汴国猛将如云,军力强盛,是你们先提出和谈,小王才会在此与你说话!”阳骁嘴上笑着,眼光却已经冷了,“数日前,你们设下诡计,令我汴国第一大将忽尔都将军困于瘴气山林,一万多精锐将士死伤过半,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们算!”
黎奉先冷哼道:“兵不厌诈,战场上厮杀无情,生死有命,忽尔都会中计是因为他自负轻敌,好胜心切,四皇子若不懂这道理,就换个懂的人来。”
言至此处,硝烟味越来越浓,显然两方都没太大的和谈诚意。
阳骁站直了身子,缓步踱至黎奉先身后,狼一样的眼神射出幽冷的狠意,挨个儿看向黎奉先带来的亲卫,目光定在一人的脸上。
那人相貌平平,眼光如常,与其他侍卫装扮一模一样,可是却让人莫名觉得他和他们大不相同。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浑身自有一股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阳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盯着他道:“你们晟国率先挑起战事,又提出和谈,小王原本还在想,你们到底要用怎样丰厚的条件,来化干戈为玉帛,是金银财宝?还是城池江山?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小王也曾犹豫是否要帮忙在我父皇面前替你们说句好话,但此刻看来,摄政王似乎并无此意。既然如此,摄政王你也说了,兵不厌诈,小王今日若在此地设下埋伏,将你们一举歼灭。想必也无可厚非吧?!”
黑甲侍卫闻言,面色皆是一变,手立刻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随时准备出手护驾。
黎奉先厉声道:“荒谬,两军和谈乃是两国皇帝达成共识,岂可与战场上相提并论。在和谈桌上伏兵诛杀主帅,此乃背信弃义,小人行径,为天下所不齿!”
阳骁目光一厉,“笑话!如果这样就会遭天下人议论,那你们这天下第一大国诛杀使臣的行为又当如何?”
被阳骁看住的那名“侍卫”面色不动,眼光却倏然凌厉如冰。
阳骁又道:“你们晟国仗着国富民强,目中无人,竟敢当众屠杀我汴国使臣,一百三十人,无一幸免,就连我皇妹……也惨死在你们晟国的皇宫!如此血债,唯有血偿,否则才是真的会遭天下人耻笑!你们如此狂妄,欺人太甚,真当我汴国无人了吗?”
说到此处,阳骁突然面色一沉,猛地将桌上酒杯掷于地上,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因这一声“咣当”脆响,惊得满屋煞气激荡。
“刷刷”的拔剑声不绝耳语,黑甲侍卫十人有九人利剑出鞘,直指阳骁,锋芒毕露。
唯一没有拔剑的那人,目光默默地朝苏漓这边看了一眼,苏漓目光低垂,看不出眼中有何情绪,但是她身躯笔直,不知不觉已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