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上。
夜风一吹,江釉终于慢慢回过神清醒过来,看了眼身边的沐云泽,就算这次和快活林的小倌没有关系,那也只是这次没有关系。
“沐大少。”他出声叫她。
“嗯?”沐云泽侧着脸看他,两人的衣袖时不时擦在一起,她回味着刚刚抓他手腕时的触觉,虽然当时没来得及多想,可是现在回想,当真是一如她想象中的滑软,她握着拳,压抑着手心里的蠢蠢欲动。
“我听说,快活林有一种琉璃套鼻烟壶,内里的壁上画着用来助兴的春宫图,不知道大少是不是也曾经见过?”
沐云泽一张嘴张大,愣愣地看着他,她怎么都没想到,江釉会问这种话出口,她愣了半晌,“你……”
“那我就理解成看过了。”江釉接过了她的话,又道,“那么不知道大少在快活林有多少个相好?多少个是点水之交,多少个又是濡沫之交呢?”
沐云泽突然变成了个闷葫芦,两人走路的动作非常慢,街道上八成的店铺都已经打烊,还有两成继续挂着灯笼做着生意,这条街不允许马车和马匹进入,所以路上有不少及膝高的石墩排成一排,阻挡马车和马匹的进入,只可惜马车阻得了,马匹却未必了。
江釉见她不给反应,倒是想一次性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个清楚,“或者说,沐大少对多少男子说过喜欢你,想要你这种话?”
江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沐云泽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在一家已经打烊的铺子前面,边上一家的灯笼正挂在侧前方,被风吹得扑朔作响,江釉的一缕发丝也被拂起,拂过沐云泽的下颌。
“一个,你一个。”她的神情在微弱的灯笼烛光中是难得的专注认真,“快活林,我承认我以前经常去,睡过的小倌也不算少,不过遇上你后,我再没有去过,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沐云泽今晚敷衍或是蒙混撒谎骗过去,那么江釉真的会铁了心和她了断,可她不会,她是沐云泽,做过就是做过,不会不承认,而也正是这份真,最初吸引住了江釉的目光。
他看着她,她倒是爽快,说那句睡过的小倌也不少时也不会脸红一下,脸皮真是够厚的,虽然已经接受了她的回答,他也不能指望以沐云泽的为人一直到二十四五岁还守身如玉,但是理解不代表心里不会生气,江釉起了捉弄她的心思,甩了袖子转过身,“原来我不过是那些小倌的替代品。”
“不是。”沐云泽冲到他身前,双手想要去抓他的肩膀,伸到半路又讪讪地落下去,“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要娶你回家疼一辈子的。”
那句话冲口而出,说的理所当然,还带着丝丝霸道,她说的要,而不是想,好像不管你想不想,你江釉就是我沐云泽要娶回家的男人。
江釉憋了这么多天的难受劲突然像是一下子散去了,看着她急急切切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浅浅地笑了出来。
那一笑,在夜幕下,在微弱的灯笼烛火中,再次勾走了沐云泽的魂,虽然,早就已经被勾了个干干净净。
“我已经到了。”江釉指了指隔壁,沐云泽回过头,原来那挂着灯笼的店家就是他入住的吉祥客栈,“你怎么住得这么近?”
“我住得近碍着你了?”江釉越过她走进客栈,沐云泽连忙跟了进去,不离他三寸远,只是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大堂里没什么人,掌柜埋着头在打算盘,一个跑堂正从里面掀开门帘出来,那掌柜头也不抬,“我让你把厨房里的柴火换个地方,你搬了吗?”
“搬了做甚,不早晚都是烧掉。”
“离灶膛太近了知不知道,最近天气干燥,溅到火星子了怎么办?等会就去搬。”
“明天吧,这么晚了。”
那跑堂还在和掌柜讨价还价,江釉已经踏上了扶梯,站在第二级台阶上回过身,沐云泽抬起头,一手扶着扶梯扶手,他朝她道,“你回去吧。”
她还是站在那里,“我看你上去。”
江釉也不坚持,回过身一步步慢慢走上了二楼,在踏上最后一级的时候低头看下去,她还在那里,望上来,正四目相对。
江釉低下头,“我明日会来。”说完便拐弯进了楼道,沐云泽反应过来他是说会来看龙舟赛,一直在那里傻站了半晌,直到掌柜的过来催她要打烊了,才慢慢地出了客栈,一路走回去,只觉得夜风吹在身上都是如此美好,月色是如此明媚,星子是如此耀目。
沐云泽踱回了万芳斋门口,连万芳斋也已经打烊,她们几个人看来也已经回客栈去了,她一个人悠哉地也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路上经过一个依旧热闹的赌坊,忍不住有些手痒,不过还是忍住了。
不是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嘛,她还是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其实她倒是宁可以后永远都输到底。
第二道茶之一火定情
江釉是被噼噼啪啪的杂乱声音给吵醒的,房内弥漫着淡淡的白烟,一种属于焦炭的气息弥漫在鼻间,他抓了衣服披上,穿了鞋绕开屏风到外间打开房门,一阵更加浓烈的灰烟猛地扑来,他一口吸进去,只觉得喉咙里干得发痒,不住咳嗽起来,眼睛也被浓烟刺得流出了眼泪。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白烟,看不清楚,连声音似乎都被浓烟盖得甚不清晰,只听得见乱哄哄的脚步声和拍门声,直到楼下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着火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