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起来,若华一路上都没见几个人。
街上静得出奇,只听得到些许风声和若华的脚步声。若华一个女子多少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加快了行驶的脚步。
到了不远处,若华拐进巷子。到了巷口,就能看见安晏所说的那棵梧桐树。
此时从屋檐上跳下一个人,将若华堵在出口处:“沈小姐,请你随我来。”
若华被吓了一跳,靠在墙边深吸了一口气。而那人,则定定地站在一旁。
只是若还不确定,这是不是裴璟瑜的人。若是别人使的诈,自己再顺着坑往下跳,那可就糟了。
若华扯着嗓子,变了个声:“这位兄台真会说笑,我分明就是个大男人,怎的就变成了沈小姐?”
那人闻言不焦不躁,继续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若是沈小姐有疑虑,便要我告诉沈小姐。您作画神形皆缺,有待提升。”
若华双眉一皱,裴瑾瑜说的是上回借徐澹雅之名送到裴府的那幅“龙虎斗”。若华承认,自己在书画上没什么天分。裴璟瑜只评一句神行皆缺,算是很给面子了。
他既然拿这事儿出来说,应该也错不了。可能安晏自己也没想到,他让若华送信分明就是多此一举。裴璟瑜既然派了人在这儿候着,自然是对安晏的行踪了如指掌。
若华向那人问道:“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那人指了指梧桐树后的宅院,道:“就在这院儿里,不过沈小姐得从侧门进去。”
若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院落的前屋烛火通明,裴瑾瑜却让她从侧门进去,这屋里恐怕还住着别人。
那人说完,便转身为若华引路,若华紧跟其后。
这院子同沈府一样,是个五进的院落,侧门离正门隔得有些远。
若华同那人从正门的右边绕过去,走了大概数十米远,方才到了侧门前。那人伸手将侧门一推,门便开了。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若华进去。
若华也不疑有他,径直朝院儿里走去。而那人则将木门关了起来,在门前候着。
院中漆黑一片,若华只能借着月光寻路。院中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沈小姐?”前方传来温润的声音。
若华寻声望去,前方路口处站了个人。那人衣阙飘飘,在月光的映射下,颇有几分仙姿。
若华将袖中的信拿出来,走过去递给了他:“我受人之托将这信交予裴公子。”
裴瑾瑜伸手接过,淡淡回了句:“我知道。”
若华觉得是自己多事了,裴璟瑜既然将安晏盯得这么紧,自然不会让他有事。
见若华不说话,裴瑾瑜道了声:“多谢。”
只是这句多谢,若华觉得自己当不起,她的介入没让这事有变故,裴璟瑜就该谢天谢地了,不过是句客套话罢了。
“我没有坏了裴公子的事,已是万幸。”
裴璟瑜瞅了瞅若华,翩然一笑。当着若华的面,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若华还记得当时安晏那焦急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件急事。可此时到了裴瑾瑜这儿,就是一脸云淡风清,哪里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沈小姐不妨猜猜这信中写了什么?”
若华不禁纳了闷,裴璟瑜派的人一路跟着,自己看没看信他又不是不清楚。况且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那信里写的什么?
裴瑾瑜正满脸笑意,等着若华的回答。
若华思索着,如果信中所说的是件急事,那必然是近期会发生的。
若华脑中灵光一闪,说起特别的事,八月初倒是有那么一件。
自古君王被百姓视为离神明最近的人,每遇到天灾,君王都会祭天祈福以安民心。
北地乃是大周的粮脉,而今年北地旱灾致使粮田颗粒无收,崇仁帝就算是稳民心也会到烟台山祭天。
说起祭天祈福,若华倒想起来了。帝王祭天,朝中高官需同行。沈老爷官居正二品,自然也在其列。
若华记得那日,沈老爷只出去了一个时辰。试问,祭天如此繁琐的礼仪,为何只去了一个时辰?
思及此处,若华不禁脱口而出:“难道是祭天一事?”
此话一出,裴璟瑜望着若华的目光虚迷,不再如方才那般眉眼带笑。
“继续。”裴璟瑜嘴里蹦出这两字,有些生硬。
若华此时能感觉到自己噗通狂跳的心,瞧裴璟瑜这副模样,应该是让若华猜对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就不能再停,若华努力回想着。那日之后,京州城中渐渐出现了铁骑卫巡城。铁骑卫镇守京州东华门,兵马虽少但堪称大周的精兵。
素有裴相爷左膀右臂之称的王元泓,恰巧掌管着铁骑营。但是铁骑卫乃是重甲兵,不得诏令不能入京。
孟家自回京以来,几乎得了崇仁帝所有的信任。先是授予孟承天羽翎军统帅一职,就连孟晟睿也赐了少将一职,统领护城的卫兵。
假如裴家将孟家置之不管,任由其发展。等到崇仁帝发难的那天,裴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丝毫没有反转的余地。
若是王元泓为救裴家,私自诏铁骑卫入城,那就是叛乱之罪。到时候崇仁帝将王元泓同裴家一罪论处,那就是名正言顺。
第四十章打道回府
所以裴家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铁骑卫名正言顺入京。而最名正言顺的理由,就是护驾。
只要在崇仁帝祭天的过程中,加一个小小插曲。这个插曲,必然就是崇仁帝遭人行刺,当然也不是真的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