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女孩在家里闹腾,媒人连跑了两回要退亲,杜季显急了,要丁氏写保证书,善待他媳妇。黄鼠狼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还没娶媳妇呢,老娘都扔一边了,胡家庄的人都能把杜季显笑话死。
杜叔贵死了,杜伯俭觉得杜季显就是一个大累赘,反正现在家产也让他败得差不多了,他便和丁氏商量了一番,答应江家,女方一进门就分家,把杜家的东厢房和后院用墙隔出来,给杜季显住,江家答应了。
徐氏趁机让黄氏搬家。黄氏只要动,她就有机会把钱和东西抠出来,黄氏又不傻,死活不答应,两人在家天天吵。
徐氏跑到县城,让她爹给黄氏的弟弟添堵,生意人家,最怕官儿,黄氏的弟媳妇又来找大姑子闹腾,竟然把黄氏的脸都抓花了。
黄氏没有男人,又被这样两面夹攻,眼看就没了活路,她这天借着去杜叔贵坟头哭诉,中途拐到荒坡,来找丰娘:“活不下去了,二嫂啊,救救我。”
丰娘很严肃地道:“这世上,谁也救不了你,要想活下去,你得自己救自己。”
“我,我如何救自己啊?”
“我说了,你肯做吗?”
“肯,肯。”
“发个誓!”
“你说啊,我一定做。”到了这个时候,黄氏竟然还首鼠两端,丰娘瞥了她一眼,不吭声了。
“嫂子,嫂子,我发誓,我发誓。”
“算了吧,我吃多撑的,管你的闲事。”
黄氏急得跪下来,伸手指天:“我黄小菊发誓,听了嫂子的话,却不肯去做,天打五雷轰!”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和丽丽都不得好过!”
丰娘这才说道:“你和徐氏再吵架,就说出她给我下毒的事情来。”
黄氏一听就急了:“药是我端的。”
“不知者不罪,我不会和你计较。”
“还有别的办法不?”
丰娘抬头不说话,也不搭理,黄氏又发过誓,只好点点头,第二天,徐氏和黄氏吵架,黄氏哭着跑到大门外,先是痛哭,村里好些闲人过来安慰,她这才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夹带着把徐氏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旁看热闹的当即雷到:“不会吧”
“嗯,不然,我和二嫂这些年都再也没有孩子。”
也是啊,人家又不是不会生,身体也很好,为何就是不怀孕呢?大概,这个下毒也是有可能的。
这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在胡家庄引起惊涛骇浪,好几个妇女都跑去给丰娘传话,丰娘当即收拾行装,让林福赶着驴车,来到济阳书院,找杜仲德的好朋友仁和。
仁和还不到二十岁,最是热血沸腾的年纪,这种事情,陌生人都会帮一把,何况是好朋友的妻子求到面前?他让丰娘回家等着,自己拿着状子,到左山县告状。
黄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的话,没法收回,只好乖乖当证人。
断人子嗣,这事最是缺德,徐书办一听就急了,跑到胡家庄找丰娘,还想把这事儿忽悠过去,却吃了闭门羹,连人都没见着。
----大宅院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像以前的破草屋,人家轻易就可以进来。
左山知县是新调来的,五十几岁的老官油子,拿了状子哼哼哈哈不表态,任和很机灵,大着声音一副慷慨激昂状:“杜仲德跟着振威侯在北疆前线搏命,为了朝廷,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咱们在后方,安然享受平静安宁的好日子,若不给他家一个公平,良心如何过得去?”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呢。
知县一听振威侯,忍不住就是一哆嗦,别说是振威侯府的幕僚,就是侯爷的仆从,自己都惹不起,这下他再也不敢轻慢了,赶紧的拿起精神来。
老江湖就是不一样,知县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不管心里如何害怕,面子上好歹还能保持平静,他咬着牙把程序走了一遍:先派衙役到胡家庄,把徐氏和黄氏一起拘到县衙,先是黄氏的证词,又听了胡家庄里正和一些村民的意见,心里大概有了底儿,接着便审问徐氏。
徐氏刚开始还指望老爹庇护,十分强硬,口口声声说是黄氏和丰娘污蔑,王知县先把徐氏下狱,让人悄悄跟踪徐书办。
徐书办跑到监狱,叮咛女儿死也不能说实话,让同监牢的卧底听得真真的。
第二天,知县再升堂,徐氏仍然不招。
“上夹棍!”
徐氏大惊失色,外面的徐书办又急又气,他不明白,为何知县就是不肯给面子。
十指连心啊,徐氏疼得她死去活来,到了这时,她才后悔了,丰娘生儿子和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她当时怎么就那么短视,非要给人下药呢?
知县见夹棍没有用,又让人抬上烙铁来,徐氏一看就昏过去了,用水泼醒,再也不敢顽抗,至于毒药谁给的,她都没能忽悠过去----她娘给的。
于是,徐书办和老婆也被抓到了大堂,知县当即行文上司,革去徐书办的职务,罚银三百两补给丰氏,徐书办服苦役半年,康城县修被雨水冲毁的驿道。
徐氏是首恶,却不至于死罪,县官想了想,罚她后半世为奴婢,官卖了。
徐老娘监禁三年,三人暂时下到了大牢,等上级批文下来,便予以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