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对燕然招招手,示意她起走。
到了帅帐,石雄衣衫已经整齐了,帽子下的头发还凌乱着,他对威远侯拱拱手:“尚书大人!”
“我还没上任,石元帅,杜仲德曾经是我的师爷,他若是奸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如,趁我刚好回来,把事儿问清楚吧?”
“怎么敢劳动老侯爷!”
“这事儿我必须弄清楚,若杜仲德真是奸细,我会上表自请处分,若他是清白的,我也能安心回京城,你带人审问吧,我就旁听下,绝不干涉军务。”
石雄跟牙疼似的吸着气,心说,你这还叫没干涉,那什么是干涉了?
这么多年,石雄虽然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可当着威远侯的面,还是不敢说“不”字。
杜仲德很快被带上来,石雄已经对他用了刑,走路踉跄着,额头上,还有团血迹。
“叩见老侯爷!”杜仲德跪了下来,“侯爷,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说吧,你大姨姐到底怎么回事?”
杜仲德把丰娘告诉他的话又说了遍:“拙荆当年非要跟着来西疆,就是为了这个姐姐,老侯爷,石元帅,我真的是清白的,我的连襟家,都是前些年被迫出关的汉人,他们不是鞑子奸细,也没必要当鞑子奸细的,侯爷没来西疆,这关口还不任由鞑子来去?根本不需要奸细的。”
石雄却不肯信,他不能运筹帷幄,不能上马杀敌,当上元帅,心里总是空空地没个着落,现在好容易发现威远侯身边,居然潜伏了个鞑子奸细,总算有个证明自己能力的地方,怎肯轻易否定了?
石雄不肯认输,便皱着眉头想要说服威远侯。
老侯爷刚才路急奔,也是累了,靠在椅子背上,半阖着眼,他似乎信心十足,知道石雄肯定会放人样。
帅帐里只听见石雄个人在聒噪,但他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威远侯声不吭,石雄很快也闭上嘴巴。
“报----”传令兵的大声呼喊,远远地传了过来。
石雄看了威远侯眼,示意自己要处理军务,可惜老侯爷根本不为所动。
他是即将上任的兵部尚书,石雄的顶头上司,监督属下处理军务,那是正当。
石雄无奈,连燕然慕容博等也不赶出去,便坐在大帐间的案台后面,命传令兵进来。。
“报!石元帅,扈林西扈将军,带着许多人在关口求见!”传令兵递上封信。
“扈林西”石雄愣了下,急忙拆开手里的信,匆匆看了遍,吸口气,然后又仔细看了遍。
燕然看着石雄的表情,他脸上涌出股狂喜,随即迅速地又脸为难,似乎拿不定主意。
石雄把信交给威远侯:“老侯爷,你看----?”
威远侯接过来看了,把信递了回去:“扈林西还活着还有几百名勇士,想投到石元帅麾下效力?”
石雄点了下头:“侯爷,你说该不该接受呢?”
“这是你的事务,该如何处理,自己看着办吧。”
石雄直盯着威远侯的脸,确定老侯爷并不是说反话,便眉毛扬:“侯爷,下官认为,扈林西虽然有错,但对朝廷还是片赤胆忠心,应该让他重新归队,我这里就给朝廷上奏折,把事情讲明,恢复他的将军身份。”
慕容博忽然插话:“石元帅,你做事可真公平公正,被鞑子掳走的人你都不觉得是奸细,杜先生只是关外有个亲戚,就成了奸细了?”
石雄猛然抬眼皮,射出狠毒阴沉的光芒,但迅速遮掩过去,摆出和蔼的笑容来:“贤侄此言差矣,扈将军心为国,有目共睹,他若是奸细,怎么会让自己身处险境?鞑子每次,都攻打的是他守的关隘。”
“石元帅,别人守的关隘,会放鞑子过去吗?”
石雄气得瞪着慕容博:“你这是强词夺理,扈将军是奸细,你有证据吗?”
慕容博哂笑声:“石元帅,杜先生是奸细,你的证据呢?”
石雄磨了磨牙,扭过头脸委屈地对着威远侯:“侯爷,扈将军也是跟着你来西疆的,他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慕容博抢过话头:“石元帅,我父亲也只和以前的扈林西打过交道,他被鞑子掳走,不会变节投降吗?还有,杜仲德若是想做奸细,为何会投奔个根本就不管军事的县令,而不是投奔到你的麾下?依我看来,你这是恨他没给你面子,假公济私,打击报复!”
石雄气得站了起来:“侯爷,我是那种人吗?我对朝廷,那是片丹心,可昭日月!”
杜仲德跪着往前爬了步:“侯爷,我杜仲德放弃前程,跟你来西疆,也是为了报效朝廷,这里,也是片丹心,可昭日月!”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石雄瞪了杜仲德眼。
杜仲德气得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我杜仲德,若是言不由衷,表里不,给鞑子做奸细,便让我出门遭雷劈,死后入十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威远侯看了看杜仲德,又扭头看着石雄。
石雄被侯爷的眼光盯得浑身直起毛毛汗,杜仲德拐着弯儿骂他是言不由衷、表里不,他心里是怒火万丈,恨不得立刻拔剑让他血溅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