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所有供词都呈在刑部各位负责审讯的大人案头,当夜在船上的许多奴仆丫鬟们有几个供认,说是在少夫人落水之前,曾见过小丫鬟翠玲在少夫人身边伺候。
当下便提审翠玲,起初丫鬟不肯招供,稍微用刑之下,才承认的确是曾伺候在少夫人身旁。
主审官自问当时发生什么,翠玲有些慌张,道:“奴婢真的没有做什么别的,只是负责伺候。”
主审官喝道:“那好端端地为何会落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速速老实招认,不然的话休怪大刑伺候!”
翠玲红着眼,哭道:“奴婢站了会儿后,少夫人说不用人,就叫我退下了……后来发生什么我的确不知道。”
这种说辞当然不足取信于人,刑部众位官员也绝非吃素的,又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皇帝亲自下命,又盯得死紧,若是没有个交代,恐怕盛怒之下,连主审官们也要牵连在内。
当下紧锣密鼓地审讯,翠玲不过是个丫头,哪里见过这样阵仗,一番软硬兼施下来,整个人也有些恍惚失神,不知不觉道:“我说的是实话,那夜本来不该我靠前的,但是我知道秋燕姐姐……”
刚说到这里,忽地听到“啪”地一声,众人都看过去,却见是侧边的一名主簿,无意中把笔掉在地上,这主簿忙致歉,起身弯腰将笔捡了起来,复又坐定。
主审官催翠玲继续说,翠玲却呆呆地看着地面,眼镜有些失神,喃喃道:“我真的没有做坏事,我只是不想伺候少夫人,想让她回船内歇息……不料转眼间,她就落了水……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是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面色各异。
虽然丫鬟翠玲说锦懿是自己落水,但是无人相信她,事实上,通过对船上丫鬟的审讯得知,有的丫鬟的确听到“噗通”一声,但在几个人出来查看端倪的时候,却并不见翠玲的身影,只有一个小丫鬟说瞧见翠玲慌慌张张地躲了,试问若是心底没鬼,见了主人落水,怎么会不当即呼救反而忙不迭地逃走?
罪责便落在这丫鬟头上,但也有心细的官员,私底下跟同僚说起,道:“之前她说什么秋燕姐姐,又说‘不关我们的事’,总不会有什么同谋吧?”
另一位道:“总是些下人之间的言谈,或许是随口一说罢了,至于‘我们’,大抵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所有仆人。”
那位官员沉思:“不如将秋燕招来再问。”
同僚忙将他的手按住,压低嗓音道:“何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若这事儿是别处发生的,咱们细细追究无妨,别说整船的人,就算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牵连在内又有何干系,但是如今,这是解家……唯有快刀斩乱麻,给皇上一个交代便是,倘若再深究下去,谁知道会牵出什么来,难道你真的要跟丞相家过不去?”
那何大人听了劝,果真就未曾将心头疑窦再行提起,只不过暗中略看了看案宗,发现在押之人中果真有个秋燕,是解府里有点头脸的家生大丫鬟,据说先前是伺候大公子解廷毓的……翠玲正是她手底的小丫鬟。
☆、第9章
解廷毓下轿回府,正走着,见迎面来了一人,眉眼有些熟悉。
来人也瞧见了他,放慢脚步,低头向着他拱手行礼,道:“少卿大人。”
解廷毓回礼,放手之际才想起来,这人是刑部的一位主簿,在官场上曾有过数面之缘。
两人见礼后,那位便仍往外而去。解廷毓心头一动,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那道背影消失眼前,才重转身进了内宅。
刚回到卧房,丫鬟秋燕便迎上来,抓住他的衣袖,焦急问道:“大少爷,听说他们已经把玲儿定罪了?”
解廷毓“嗯”了声,将袖子抽离,面色淡淡地,不置可否。
这会儿屋内没别的人,秋燕望着他,有些发愣。解廷毓想着方才那人,心不在焉,也不做声,隔了会儿才听秋燕说:“大少爷,若是定了罪,岂不是……不是要死么?”
解廷毓这才回神,抬头看她,眼神有些锐利:“你就想跟我说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如果只她一个人死,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
秋燕又惊又怕,后退一步:“可是、可……玲儿没做错什么,玲儿什么也没做,这样岂不是太过冤枉了?”
解廷毓冷冷道:“她什么也没做?难道你指望所有人都相信庄锦懿是自己跳河的?”
秋燕难过似的闭目,喃喃地小声说:“可……的确是这样的啊,没有人,没有人谋害少夫人……”
解廷毓喝道:“住口!这些话你不可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你该庆幸,这件事没牵连别人,就到此为止吧!”
秋燕跪地:“大少爷,玲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如果真的要领罪名,我的罪比她更重……何况她也没有供出我当事也在场……你叫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她去死?”
解廷毓听到这里,猛地起身,走到门口打量了会儿,见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秋燕垂泪,兀自求道:“大少爷,求你想个法子……救救她吧。”
解廷毓回身走到她跟前,压低嗓子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些话不要再提,只因你素日里为人太好,所以这帮奴才才没有供出你也在场……不然的话,莫非你以为满船上的人都没见过你而知见过玲儿在锦懿身旁?他们是不想攀扯你下水,故而只供出玲儿,而玲儿……也是这个意思!这会儿这件事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