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轻语是我的妻子。一日是,终生是。”白墨宸直觉地不喜欢苏阈说这些话,即便是他现在有求于他。
苏阈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既然如此,还请王爷暂且忍耐。要入宫救了人之后,才能揭穿这一切阴谋。毕竟王爷也知道,前朝之兵将,只尊真正的前朝遗脉。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不会听有心之人的指令。”
白墨宸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想有什么卸磨杀驴的小心思。
“在下自当谨记。”
转眼之间,便即大婚之日。
宫中各处都已经系上了大红色的绸带,各路人马也纷纷忙碌起来。
白昕西越过长廊,迈入寂静的宫殿。这地方冷清的不像即将入主女主人的正宫,倒像是偏远之处的冷宫。
殿中侧门处,冷风徐徐,那竟然站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女人。她脸色苍白,眉目之间隐隐有冷淡和厌恶之色。
白昕西走过去,沉声道:“轻语,怎么能不顾着身子呢,你可还要举行明天的册封大典呢。”
“大典?”大约是许久没开口说话,花轻语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是啊,大典。”
一时之间,只听得见树叶片片落下的声音。
秋期,归期,她等的人,大约不会再回来。
天还未亮,只蒙蒙灰,花轻语便被推搡着起来准备大婚。
她犹如一块木头一般任人摆弄,丝毫看不出有半点喜气。
待一切结束,丫鬟们都陆续离开。花轻语突然柔柔开口,指着梳妆盒底部的淡蓝色玉发簪,“姑姑?用那个发簪吧,那是我丈夫送给我的,我想戴着它,可以吗?”
侍候的姑姑也知道些许事情,有些心疼她,便点了点头。
大典有着繁杂的仪程。群臣祭拜,皇后跪行。
花轻语目眩,却依然握紧发簪,她垂下双眸,摸了摸腹部,“我们的生死与共,却苦了你。”
白昕西被花轻语挟持的的时候有些愕然,这些日子花轻语的温顺让他仿佛回到了还没有利用,利益纠葛的最初。可当他看到花轻语眼中闪过的决绝时,他知道,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轻语?”他低声道,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扭曲。
花轻语的发簪抵着他的脖子,有些许鲜血流出,她苍凉一笑,“白昕西!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只想利用我杀了他,你这一生除了会利用人还会做什么?”
可一个弱女子哪里是练武之人的对手,白昕西忍着痛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推开她,丝毫不顾及她的女儿身。
“是你自找的。”他眼里的疯狂让花轻语抓紧手下的绸布。
花轻语抬头,她自知这次十有九败,淡淡一笑,能让白昕西在那么多人面前撕下他那层厚厚的伪装,她已经很满意了,“我花轻语今生,不会再做别人的妻,要杀要剐,随你。”
听到这些话,白昕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缓缓点点头,笑道:“那就依你吧。来人,给我带下去!”
他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侍卫上前动手,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修长而熟悉的影子。
“白、墨、宸。”白昕西咬牙叫出这个名字。
花轻语缓缓转过头,只见不远处站着自己苦苦思念的人,有些恍然。
“墨……墨宸?”她呢喃道。
白墨宸将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这个时候敢出现在我面前,想必那个老头子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了?”白昕西冷眼看着他们。
禁军本来就只忠于皇帝,他之前只是把他们圈起来了,没想到连宫城侍卫也不听他指挥了。
“你从来不会赢。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成为一个君主。”原来在白昕西不知道的时候,白墨宸已经联合禁军将皇帝救了出来。
“那父皇给过儿臣一点点的机会吗?”白昕西想起过往,有些愤愤。
老皇帝眼中透出失望和心痛:“昕西,为君者,当自省,自约,自谨。扪心自问,你可做到?”
并非所有的yù_wàng和野心都有足以匹配的能力,作为君父,他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可是白昕西根本不是最合适的继承者,难道他错了?
白昕西淡薄的表情突然破裂,他恨恨笑了:“那父皇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死在面前吧!”
剑划过去那一刻,余光看到大红色的衣角,还有女子惊愕的神色。他这一生,到底算什么?年少的嫉恨与不甘,初遇心爱之人却狠心利用,到头来,什么都失去了。
如果当初没有做出那个选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昕西!拦住他!”老皇帝突然大叫。
落日余晖下,只留满目血色。
琅琊二十四年秋,三皇子谋逆,败,自戕。前朝大将军苏阈乱军之中护主被伤,当场身亡。
年末,帝立原四王爷为太子,令其代为监国。
次年,白墨宸登基,为宸帝,同立花轻语为后。
宸帝在位三十年,励精图治,四海升平,后宫虚设,一生一世一双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