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齐四皇子萧宸简直就是个人来熟,第一天见到李元昱就一副一见如故的表情,大步地走到他身边,握着李元昱的手热情说道:“肃王殿下真是聪慧绝伦心思巧妙,萧宸佩服至极。”
一个阶下囚还跟没事人一样,对自己的敌人如此亲密,倒教李元昱不知如何是好。
微微侧目打量这位四皇子,发现这萧宸长得和萧启颇为相似,只是五官比萧启要秀气几分,极是爱笑,两个小酒窝给他平添了几分人畜无害的神情。
不过李元昱可不敢小瞧于他,一个常年领兵的皇子,一定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单纯。
李元昱很有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客气道:“元昱迫不得已惊了四殿下玉驾,还望殿下海涵。”
萧宸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压根没觉得自己被捉是件多么不得了的大事,笑道:“这样更好,我早就跟父皇提议,贸贸然兴兵讨伐终不是良策,无奈父皇一意孤行,这下倒教父皇不能随意发兵了。”
李元昱眉尖微挑,有些意外的看着萧宸:“殿下也不赞成两国交战?”
“当然。”萧宸白了一眼李元昱:“要不然,你以为你们能这么轻松的就把我抓了吗?”
李元昱当真是瞠目结舌:“难不成你……”
“是啊,是啊,我就是故意放水,被你们抓住的。”萧宸大喇喇地靠在太师椅里,看着李元昱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轻轻一笑:“你不用怀疑你的能力,定北军战术奇诡,又占了先机。就算我拼尽全力也是保不住宁昌城的。”
坦诚,李元昱对萧宸有了些好感,这真是个特别的皇子。
但这点好感没持续两天就荡然无存了,这个人真的叫人很是头疼。
萧宸,这个北齐的四皇子在桑阳关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人质身份。
给他准备的饭菜,他不吃,说要等肃王殿下一起吃,给他准备的房间他不睡,偏要和李元昱秉烛夜谈,让李元昱片刻不得清净。
李元昱性情孤冷,哪里受得了他这般缠人,只能天天想着法的躲着他,偏生这个四皇子聪明绝顶,总是猜得到他的心思。害得李元昱每日借口处理军务,待在定北军营中不敢出来。
肃王真是非常非常后悔请了这么尊大佛回来,巴不得立刻、马上把他送回北齐。
好在洛京很快就有消息送到桑阳关,北齐帝也派人送了书信给李元昱,表示只要李元昱不伤害萧宸,两国便可相安无事。
李元昱自恃有定北军把守桑阳关,并不惧北齐反悔,很爽快的就下令送萧宸回宁昌城。
萧宸反而很意外,有点不高兴的问韩非越:“啊,这么快就送我回去他人呢,怎么不来送我?”
韩非越对这个叽叽喳喳的北齐四殿下很无语,这哪像领兵数万的一军之将,真的教人怀疑他是不是徒有虚名。
面上却极为礼貌的答道:“肃王殿下还不太熟悉定北军,今日说是查验军中兵器粮草,特意吩咐末将将四殿下安全送回去。”
萧宸失望的叹息,说道:“还想与他好生切磋一番用兵之道呢,这么急着送我回去,你说他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韩非越啼笑皆非:“四殿下说笑了,我们肃王殿下对您是极为钦慕,真的是军务缠身不得空闲。”吩咐属下将萧宸坐骑牵来,道:“四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无可奈何地接过马缰,萧宸不情不愿的跃上马背,对韩非越说道:“命人给你们殿下带句话,肃王之谋略,萧宸十分仰慕,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到时定与肃王殿下一较高下。”
北齐皇帝见萧宸平安回到宁昌城,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将他唤到自己身边,万分怜爱地嗔怪道:“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叫人给活捉了去?幸好你母妃还不知情,回了都城,可不能让她知晓了,否则她以后定不会准你出宫。”
“这次的确是儿臣大意了,儿臣亦并未想到这李元昱竟然会出兵攻打宁昌,他虽远在吴章山,但定北军的作战方略却是出自他手。这人心思巧妙,精通兵法,儿臣很是喜欢。”谈起李元昱这次出其不意的反攻,萧宸眉飞色舞。
北齐帝见他高兴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惨死东夏的萧启,心中一酸,无力的靠在那宽阔华贵的龙纹金丝楠椅中,垂泪不语。
萧宸见父皇悲伤,收敛了些许,温言安慰道:“父皇,儿臣先陪你回都城,待东夏将凶手押送到北齐,咱们就为皇兄报仇雪恨。管他东夏还是天淄,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北齐帝闭上双目缓缓点头。
三辆囚车在东夏兵士的押解下从洛京城驶出,囚车里玉妃面色黯然,受过刑的身子虚弱不堪,疼痛与恐惧使得她不住的发抖。
她身为天淄国的公主,本应是金枝玉叶,显贵尊荣。
可是就因为她母亲只是一个被先帝随意临幸过一次的宫女,自己从小就在那些兄弟姐妹中低人一等,受尽冷落。
她不甘心,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不可或缺。
所以她远嫁东夏成为和亲的牺牲品,与东夏皇帝虚与委蛇。
从被关押的那些天,玉妃就一直盼着有人会来救她,毕竟她为天淄国做了那么多,不惜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在东夏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