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元遥想当年那个刚毅威武的将军和那温婉聪慧的女子,惋惜道:“不管是谁,总有他的软肋,端木延与忻王妃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过亲兄妹。忻王妃本是一位烈性女子,当她知道忻王府包括小世子都难逃厄运时,便不惜自刎在端木将军面前,逼迫他放过已有身孕的明珠夫人,留一条忻王血脉,王妃,实是用心良苦。”
慕云笙倏然动容,不禁潸然泪下,道:“忻王妃如此大义,却是父王和我们对她不住。”
慕知元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万般皆是命,皇族子弟的婚姻从来由不得自己,你父亲不能明媒正娶你母亲,过得也很是苦。”
慕云笙轻轻啜泣:“父亲、母亲、王妃都是那样好,可他们却全部都被皇帝害死了!爹爹他为什么要杀我家人?”
为什么?慕知元也想问他为什么,当年那个与自己结拜时的大哥,是那般的贤明大度,为何对待自己的手足兄弟却是那般狠毒无情?
“以后不知你会遇到怎样的境地,现在幸好有文阳王护着你,你也不可太过伤了他的心。”慕知元忧心忡忡地叮嘱她。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没有他的庇护,今日断没有安然无恙从刑部出来的道理,以后还要依赖他吗只是这些却不便说与爹爹听,不想让爹爹再为自己劳心,点点头道:“爹爹放心,以后女儿不惹他生气就是。”
如端木宗离所言,三天后,真凶落网的消息就从刑部传了出来。
原来那北齐太子背上细针浸了“断肠花”之毒,断肠花产于天淄国极炎之地,沾之便可瞬间夺人性命,很是难得。
在天淄国犯了死罪的皇亲国戚,都会赐下断肠花酒,此毒发作毫无痛苦,毙命时不知不觉,如此体面的死法也算是对贵族罪人的一种恩赏。
根据这条线索刑部很快就在玉妃的寝宫搜出了半瓶断肠花毒,天淄国既然敢派人刺杀文阳王,那蓄意破坏两国邦交,毒杀北齐太子栽赃东夏的事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虽然其中仍有疑点,然则这个结果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毕竟凶手要是天淄国的人,那东夏的责任就少了许多,说不定经过此事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无论玉妃怎样哭诉喊冤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再说那半瓶断肠花毒也确实为她所有,可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萧启竟然会死于断肠花毒。
有了物证,又有皇帝圣旨,刑部尚书这回可是半点不留情面,严刑酷打之下,熬不住刑的玉妃迫不得已承认了她与手下毒杀北齐太子的事情。
而与她一道入狱的宫人为了减轻自己罪责,便将玉妃来到东夏国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意外的还牵扯出几个月前文阳王遇刺的案子,竟然是玉妃一手策划,她利用自己身份之便,得知文阳王行踪,便联络隐藏在东夏境内的天淄武士,于他们回京途中半路截杀端木宗离。
袁振将结案陈词呈给皇帝查看之后,皇帝便御笔亲书一封,与案情卷宗一起派人连夜送往北齐。
而此时的李元昱却是命悬一线,北齐皇帝痛失爱子,悲痛之下将这满腔怒火尽数发泄到了李元昱身上,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东夏的五皇子给自己的太子殉葬。
李元昱刚入北齐境内的吴章山,北齐皇帝便御驾亲临,见到自己儿子的棺木,涕泪齐流、痛不欲生。
见到李元昱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安置好萧启棺椁后,“嗖”地拔出佩刀,怨毒道:“你东夏国谋害我皇儿,今日你就先留下给我孩儿做个伴吧,待我皇儿入土为安,北齐定会让东夏付出代价。”
李元昱临危不乱,坦然道:“启殿下在我东夏国遇难,陛下与东夏臣民皆深感痛惜。此事我国有难以推脱的责任,陛下怨怼亦是常情,但在东夏皇宫谋害启殿下,目的呼之欲出,此时真凶还未查出,望陛下三思而行,以免中了奸人圈套。”
北齐皇帝冷笑:“朕不听你的狡辩,太子在你东夏身亡乃是事实。让你一个庶出的皇子给我北齐太子陪葬,那是便宜你了。”
喝令侍卫保护好萧启棺椁,命令立于身侧的北齐将军:“将他的头砍下来,太子定然孤单得很。”
北齐将军领旨,严阵以待的北齐兵士立即两面夹攻,将李元昱与神武卫围困在中间。
北齐皇帝知道神武卫不同于一般兵士,如想全部剿杀,北齐也定会伤亡惨重,然而他一心想要李元昱给萧启陪葬,并不顾忌,再说己方兵力大于李元昱十倍,定北军远在桑阳关,远水救不了近火,今日纵然这五皇子有通天本领,亦是在劫难逃了。
虽形势险峻,李元昱却并不畏惧,挺刀上前,落刀斩将,身先士卒就将一名北齐校尉斩于马下,神武卫见久居深宫不问朝政的肃王原来如此英勇,立刻军心大振。
韩非越也颇为佩服李元昱身陷险境却处变不惊的胆量,见敌我实力悬殊,担心他的安危,急忙斩杀了几名北齐士兵,与李元昱会合,率领手下护住李元昱,面色凝重,说道:“殿下,请跟在末将身后,让末将护送您突围。”
李元昱看了看地上已经缩成小小一团的影子,此时烈日当空,见不到半点云彩。
摇摇头拨开挡在他身前的卫士,和韩非越并肩作战,沉声道:“要想冲出去机会渺茫,先保存实力,能多拖一刻是一刻,我想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