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一无所知,也实在是笑话。”说这话的时候,程老爷心里有些苦涩,他只想着这样一门婚事对儿子将来的人生路是莫大助力,却没想到万一媳妇娶进门,儿子畏之如虎,非但不利于其科场题名,反而会内宅起火。于是,心灰意冷的他竟是轻轻按了按汪孚林的肩头,又吐出了一句话。
“乃轩就先安置在你家吧,他什么时候想回来再回来。”
直到程老爷人走了,汪孚林方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人干撂在屋子里了——这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啊!这也就算了,程老爷把儿子当包袱一样丢给他,这又算是怎么回事?他忙得很,歙县官方那边,夏税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他这个在背后出主意的要是就这么撒手不管,叶大县尊一定会急疯加气疯的!
他一面往外走,一面想着怎么把程乃轩这个倒霉催的家伙找个地方安置,甚至想过直接把人扔给汪道贯,可想想那个游野泳的闲人什么德行,这俩货凑在一起绝对更容易出事,他就只能打消这个主意。出了书房,他就只见曾经给自己送去秋枫和连翘的程琥在外头等候自己,显然程老爷还没气糊涂,知道该派个人带他出去。
程琥一如既往恭敬地上前行礼,而后便低声说道:“老爷吩咐小人转告小官人,他会尽一切所能,帮着县尊规劝各处熟悉的乡里大户,早点收齐今年的夏税。”
汪孚林猛地心中一跳,一时为之大喜。
果然是好人有好报,他一直都不敢过分借程家的势,可这一回要承程老爷大人情了!想也知道,这位能够有本事和许翰林家攀上交情,又怎会没有手段办成收齐夏税这件事?一整个歙县的夏税和各式各样的杂费加在一块,也就两万两左右,如若没有那么多拖后腿的乡宦士绅,早就收齐了!
第一四零章丢下一个烂摊子跑路
大半个月时间里都躲在金宝家的废屋,早上不敢出门,晚上才敢悄悄出来透口气,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再加上吃喝都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程乃轩洗刷完,吃过饭,也着实没精力去考虑汪孚林会不会把自己出卖给自家老爹的问题,倒头就睡,让奉命看守他的汪七松了一口大气。等到他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发现不再是那个犹如狗窝一般的临时居所,而是干净整洁的屋子,软乎乎的床时,他这才醒悟到自己已经搬了个地方。
嗯,和汪小秀才相交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造访人家在松明山的家!
见汪七用那种盯贼的目光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破罐子破摔的程大公子已经不奢望逃跑了,干脆好整以暇地参观了一下汪家老宅。如果从前家里还有汪家姊妹在,他当然不可能这样闲逛,可现在既是没有女眷,他就大大方方四处游览,当看到汪孚林那满是书的书房,他还饶有兴致地东翻翻,西看看,浑然不管身后汪七那不满的脸孔。当找到几本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笔记小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双木那小子有多正经,原来也一样是圣贤书下藏玄虚。”
“再不正经,也比你这折腾自己的家伙强!”
随着这个声音,汪孚林推门进来,满脑门子都是来不及擦的汗珠。他见程乃轩顿时紧张了起来,东张西望仿佛还在找地方躲,他就没好气地说道:“不用这幅死样子了,你爹没来。”
程乃轩立刻愣住了,随即眉飞色舞地冲上来,紧紧握住了汪孚林的手说:“双木,你果然够朋友……”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急着认为我够义气!你躲金宝家那废屋,现在呆在松明山我家,我都对你爹一五一十说明白了。”汪孚林一边说,一边冲汪七微微颔首,见这忠心耿耿的老仆悄然退出,他才对面如死灰的程乃轩说道,“还有你和你那未婚妻之间的那点囧事,我都对你爹说了。”
“什么!双木,你不是答应我烂在肚子里的!”程乃轩登时急了,松开手后竟是想去揪汪孚林的领子,“我逃家之后再搬出这么个理由来,我爹肯定要觉得我这个儿子糟透了,竟然编排人家,到时候我就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汪孚林一把打开程乃轩那只手,暗想这对父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当爹的关心儿子,却又总是一张严父的脸,当儿子的平时老不正经,却不希望被当爹的看扁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要走的时候,你爹他抛出来一句话,说是把你暂时丢我这里,你什么时候回家都行。至于你和许翰林家的婚事,他会再想一想。”
程乃轩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等意识到这话是汪孚林说的,那就绝对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他登时忘情地大吼了一声。这时候,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汪七满脸警惕地探进头来,发现屋子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位老仆方才悻悻然瞪了程乃轩一眼,继而悄然掩门。面对这种防贼似的待遇,程大公子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涎着脸说道:“双木,既然我爹都这么说了,你就收容我住几天呗。等我爹回头气消了,我肯定回去。”
就算你不说,冲着程老爷肯帮夏税这个大忙,我也只能管到底了!
汪孚林想了想,直接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留在我这松明山老宅,好好在这村里清心寡欲,安安静静呆一阵子。要么和我回歙县城中,家里前院二楼还有空房子,够你住的。但如果你选后一种住我家里,距离黄家坞程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