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优雅,拿了一块放进口中,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吃完了一整块,又伸手去拿下一块。含笑急了,难道他们不听她的话,那糕点没加盐吗?
她蹬蹬迈着小短腿过去,从他的小盘子拿了一块塞嘴里,当即就被恶心哭了。
……好咸啊!
杜潮眼里噙了浅浅一丝笑意,看宫女慌慌张张给她喂水,他自己这才拿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含笑第一次栽这么惨,她委屈死了,嚷嚷着要打杜潮板子,众人赶紧劝。这好歹是尚书家的公子,哪是公主想打就打的。
含笑决定不和他玩了,拉着其他小孩玩了一下午捉迷藏,让杜潮一个人坐冷板凳。
杜潮也不爱玩这个,他就站一边看着。
晚些孩子们都被接回家了,宫女给皇上皇后汇报白天发生的事。凌笙听得好笑,自己女儿霸道是霸道了些,但也缺点心眼儿,傻乎乎的。
她倒觉得那杜潮不错,兴许让含笑吃了瘪,以后她就乖一点了。但是那孩子今日也受了些委屈,不知道还愿不愿意陪含笑?
易千城倒不管这么多,凌笙觉得不错,他第二日就下了旨,让杜潮和另外两个孩子没三日进宫来陪公主玩。
杜尚书听了很愁,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宫里那小公主可不是好招惹的,儿子一直被欺负他也心疼。
他问杜潮:“潮儿,你若不愿去,为父就去替你推了。”皇上虽然宠女,可还是讲道理的。
杜潮坐得端端正正,闻言却摇头:“谢谢父亲,不必了。”他顿了顿,“她欺负不了我。”
四岁的粉团子,虽然脾气娇,但不过就是个傻丫头。
凌笙也觉得女儿傻,这种性子,怕是没帝王命。西羌送来降书那晚,易千城大悦之下喝醉了,抱着凌笙折腾。凌笙想了想,摸着自己小腹叹息一声。
这次随缘吧。
谁知两月以后,她真的被诊出身孕。凌笙和易含笑都挺高兴的,易千城担忧居多,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
易含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江山要被人抢了,摸着母后的肚子道:“我想要个小皇弟。”
凌笙就问:“为什么呀?”
她闷闷地:“等他长大了,帮我打杜潮。”她老是被他耍,都快成小哭包了,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帝后二人:“……”
女儿还小心眼儿。
易含笑的愿望不久就实现了,凌笙这一胎很顺利。当真生下了一个小皇子,易千城带着几分嫌弃,也懒得重新想名字了,就叫之前想好的“易珏”。
与含笑相反,凌笙觉得这个儿子……简直聪明得成了精。
易珏比含笑还好养,不哭不闹,乌溜溜的眸子到处瞧,人家一岁才说话,她儿子一岁都会背些简单的诗了。而且……他也欺负含笑。
他鲜少开口,说话往往简洁。帝后二人每次看儿女相处,都有种诡异的感觉。
易含笑:“弟弟,你唤声姐姐,你为什么不唤我姐姐?”
易珏:“含笑,你笨。”
易含笑:“呜呜呜哇!”她弟弟嫌弃她笨!母后可不可以重新生啊?
易珏是真觉得姐姐笨,他五岁的时候,易含笑十岁了,被十四岁的杜潮耍得团团转,偏他姐姐还不知道。每次杜潮一挖坑,他姐姐就一头往里面栽。
蠢得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决定帮帮皇姐。
宫里有棵杏树,凌笙怀易珏的时候想吃杏儿,易千城特地让人种的。如今枝繁叶茂,树上的杏儿又大又饱|满。
易珏嘱咐道:“记住我的话了吗?”
含笑有点儿怕,小声道:“阿珏,他会不会有事啊?”
易珏眼神冷漠:“不会。”
树上被他动了手脚,一会儿含笑说她想吃杏,让杜潮去给她摘。说来也怪,杜潮虽欺负她,可很少忤逆她。
杜潮当真上去了。他刚发觉不对劲儿,大半个枝丫已经全断,他原本可以往旁边扑,偏偏那里站着吓呆了的易含笑和面无表情的易珏。
就顿这么一秒,他掉了下去。这还不算完,易珏还替他挖了个坑,他刚好摔进坑里。
杜潮立刻就领悟了怎么回事,易含笑害怕了,趴在坑边,眼泪要掉不掉:“杜潮,你没事吧?我叫人来救你。”
易珏扯住他姐姐的头发:“易含笑,别犯傻,你现在叫人,母后打断你的腿。”
易含笑被他吓得一愣,被他牵着走了。她也不想想,出坏主意的是易珏,她要是把他供出去,父皇才要打断他的腿。
杜潮坐在坑底,整了整衣服,面如表情。
易珏才五岁,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要不是他是太子,是含笑的弟弟,杜潮定会想办法除了他。
第二日一早,易珏觉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再不把杜潮捞上来,他昨日的谎言就会被人怀疑了。他慢悠悠地晃去杏树下,一低头,对上了一双黑亮的、没有情绪的眸子。
易珏在看到他怀里那团东西的时候,彻底无语了。
杜潮只着中衣,雪白的中衣上沾了泥,但他长得好,一点儿都不显狼狈。他的外衫全裹在了怀中人身上,小公主在他怀里,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