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接受自己因学艺不j-i,ng而死,但他不能接受有人因他的过失出事,更别说是如此信任他、为了帮他才陷于陷阱的人。
陶子苏紧盯着少年人的面色,自己的脸色却已经比少年更加苍白。
少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但他却暂不扭头,而是满眼怒色地直视着孙丙,一字一顿满是压迫感地强调道:“神说的都是对的!道歉!”
陶子苏心情一阵复杂,他竟然真的被这个脑子不好的小傻子保护了,所处的僵局也完全被对方打破。
孙丙神色不佳地瞪着少年,心说不是这个傻子c-h-a手他何至于突然陷入被动局面,只是少年人看向他的眼神过于凶狠,与对方在狩猎中,手拿长矛刺穿猎物咽喉之时一般无二。
孙丙被他的眼神震慑了。
周围被一番变故吓到的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斥责孙丙的不是,在所有人的声讨之下,孙丙终于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低头道歉道:“神,是我冒犯了您,我向您道歉。”
话音落下,他却又抬头投给陶子苏一个挑衅的眼神,道:“不过您是不是对的,还要看小傻子有没有死。”
“孙丙!”“迷宪!”围观众人惊讶于他说的话,一半人斥责他让他住口,另一半人则关切地看着少年,生怕部落的勇士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陶子苏只觉得心中一阵不可遏制的怒意涌上大脑,愤怒中他却奇异地平静下来,方才因担忧自己出错而奇快的心跳也渐渐平复。
他沉声道:“孙丙。”语调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孙丙抬头,却看到陶子苏已经近在咫尺,然后一只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眼眶上。
这一拳力道极大,孙丙捂着眼睛栽倒在地,听见陶子苏依旧用平静的语气宣布道:“你就是个垃圾。”
陶子苏宣泄了心中怒气,连忙扭头看向少年,焦急问道:“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还能想办法吐出来吗?”
虽然众人都关切地叫着“迷宪”,然后冲上去试图扶住少年让他坐下先休息,但少年却挣开了所有人,只是扭头看向陶子苏,灿烂地笑道:“你终于,理我了。”
少年的眼神干净而明亮,其中的喜悦无比纯粹,陶子苏突然一阵心酸。
他想这人还真是个小傻子,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他吃下可能有剧毒的果实,也能因为他的一句关心,而完全忘记对死亡的恐惧。
陶子苏看得很清楚,虽然少年人面色丝毫没有显露,但对方自从吃下那口浆果后,指尖就一直在微微发颤,他能猜出上一个人吃这里的浆果而死时,少年就在现场,而即使如此,少年依旧毫不犹豫地将果子咽了下去。
替他咽了下去。
陶子苏几乎被愧疚淹没了,他听着所有人关切地叫少年名字的声音,忽然记起少年人这么信任他,可他从没叫过少年的新名字。
看着少年因一句关心而灿烂的微笑,再看到对方发白颤抖的指尖,陶子苏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握住了少年冰凉的手,叹息般开口道:“迷宪。”
少年整个人都一颤,他指尖的颤抖停下,面庞泛起些许微红,璀璨的光芒火焰般自他眼中爆发,他用力握住陶子苏的手,道:“我在!”
听见这句熟悉的话,陶子苏几乎落泪。
在他还没有陷入冬眠的过去,他因病魔侵袭而消瘦憔悴,那时他时常在半夜惊醒,心中满是对于可能无法活过新的一天的忧惧。
那时的迷宪就时常坐在他的床边,将他的手握在手中,等他惊醒后低语一句:“我在。”
然后他就会放心下来,再度疲惫地睡去。
那时候他与迷宪不谈生死,也不谈未来,但有一天夜半时分,他却在半梦半醒时听到迷宪絮絮低语道:“桃子,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等你复生,不,等你活下来了,我就去找你,我可能会迟到一段时间,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顿了顿,迷宪叹气道:“如果最终我没有去,那你就忘了我,再找另一个人替代我,与他一起度过人生吧。”
迷宪语调中有一些过于沉重的东西,让陶子苏自迷梦中惊醒,朦胧道:“宪宪?”
迷宪一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语调轻柔道:“没事?你做梦了?”显然是想将一切含糊过去。
那一夜过后,陶子苏没有再谈起过这件事,但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梦,并将一切记了下来。
他的记忆向来很好,直到现在他都记得许多年前他与迷宪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父母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家陶子苏真聪明,三岁就会背那么多诗,不像我家的到现在都只会撕书玩。”
陶子苏困惑地去寻找那个据说只会撕书的迷宪,却看到对方正抱着一本中学生物课本,不少书页都折起一角,纸上还有不少指甲印出的划痕。
三岁的陶子苏不知怎么地意识到这人不是在撕书,而是在看书,于是他n_ai声n_ai气地慢悠悠道:“你好,我是陶子苏,你好厉害,都能看初中生的课本了。”
那时的迷宪似乎有些惊讶,过了几秒钟,他也伸出r_ou_乎乎的小手,道:“我是迷宪,你也很厉害。”
那是曾经的陶子苏与迷宪的初遇。
陶子苏自回忆中恍然回神,他握着少年的手,在心中愧疚道:“宪宪,虽然我不会与另一个人度过人生,但我终究,还是让你的名字被人替代了。”
陶子苏看着少年的眼睛,语调缓慢而认真道:“我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