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哥舒眉眉呼吸被扼住了,她使劲拍打着哥舒似情的手,见他无论如何也不松开,干脆放弃了,但她拼了命也要继续说下去:“我、我一点也没有说错,我告诉你,你娘、你娘才是罪魁祸首,而你、你是你娘的帮凶,是你们两、害死他的……”
“闭嘴!”哥舒似情在她颈边掐出了红印。
周梨好不容易掰开他的手,想让他冷静下来。
江重雪站在背光的地方静静看着这些。
他看得分明,哥舒似情若是真想杀了哥舒眉眉,凭他的指力,轻而易举就可以扭断哥舒眉眉的脖子了。
终究是为了谢天枢,即便再不愿承认,哥舒似情也知道,谢天枢并不愿他伤害哥舒眉眉。
师父已经死了,师父死前哥舒似情处处与他作对,师父死后哥舒似情倒如此难受了。
江重雪微微嘲讽地摇了摇头。也许哥舒家的人就是永远口不对心。
哥舒似情被周梨强行压在了椅子里,他眼神冷硬,内在却烧着强烈怒火。
哥舒眉眉口鼻一通,倒抽了几口气。脱离了哥舒似情的桎梏后,她折身扑在了棺椁上,终于摸到了谢天枢已经苍白僵死的脸。
眼泪不停地砸在谢天枢脸上,她止住了哭,想擦干净他的脸。可大哭之时哪里止得住,她绝望地跌坐在地,手指牢牢地扒着棺木,拼命地抓着,想把什么东西重新抓回来似的。
指甲碎裂,五指鲜血斑驳。
不知哭了多久,大概是终于明白她再也抓不住了,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凄烈惨叫。
周梨不忍猝听,突然发觉手下被她压住的身体凝住不动了。她低下头,看到哥舒似情闭起了眼睛,五官扭曲。
周梨忽然觉得全身一阵寒冷。
耳边传来一声柔和的“阿梨”,她没有回头,顺势斜过身体。
江重雪把她拥住。
她看到谢天枢死时,只是遗憾和难过,却尚不及绝望的程度。
可是现在,她从哥舒家的这两人身上,看到了绝望。
她忽然也萌生一个古怪的想法,是不是上天就是喜欢与哥舒家作对,乃至于哥舒家的每一个人都求而不得。
哥舒似情,哥舒眉眉,她那位亲生母亲,甚至是陈妖,皆是如此。
她会不会也这样?
周梨闭起眼睛,告诉自己,不会。她绝不要自己活成哥舒家的人这样。
谢天枢的下棺之日便是在三日之后,他的遗愿是葬在浮生阁最西北面的厚土坡上。
江重雪与几名弟子在那地方丈量了许久,终于敲定了一个方位。
站在这个方位抬头一望,就可以看见哥舒眉眉所住的那间小阁楼。
江重雪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葬在这里的原因。
下棺时,众人皆在场。
结束时,哥舒眉眉却不愿走,执着地留在墓前。
她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远处的小阁,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凄惨地一笑。
“你站住。”她盯着墓碑上的谢天枢三个字,头也不回地叫住哥舒似情。
哥舒似情没有停下,他不想与她站在一起,也不想再听她说话。
哥舒眉眉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娘和你才是害死天枢的凶手么。”
“你最好在我面前永远闭上你的嘴,”哥舒似情声音低沉:“不然我就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哥舒眉眉短促地尖笑了一声,“是,你的确有这个本事,你用毒的功夫和你娘一样好。”她丝毫不介意哥舒似情会不会听,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当年你娘就是用了一种最无耻的毒,把你爹拖上了她的床。”
哥舒似情慢慢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只是站定不动了。
第117章 真相
哥舒眉眉眼睛肿胀, 整张脸都是灰白色的, 这几天她哭得太过惨烈。
周梨与江重雪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周梨意识到她说的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人死为大, 既然谢前辈已经死了,他生前的恩怨也就让其归尘归土吧。”
“凭什么?”哥舒眉眉倏然转头,神色清冷又淡漠地看她, “天枢生前背负了这么久的骂名, 凭什么死后还不让我为他洗刷清白。”
她轻轻挑眉,发出一声怪笑,回头去看哥舒似情的背影, 嘲讽道:“我就是要告诉他,他娘是个什么货色,是个怎么样卑鄙无耻的人。”
才说完,哥舒眉眉已从墓碑前倒下。哥舒似情速度极快, 收掌时,地上的哥舒眉眉嘴角已经有血迹。
哥舒似情的掌力不算轻,哥舒眉眉扶着墓碑站起来, 咬牙抬头看他,似乎也并不畏惧:“我告诉你, 当年谢天枢根本就不爱你娘,他真正爱的人是我, 是你娘用了最卑劣无耻的手段,才得到了他。”
她猛地上前一冲,浑不畏惧地抓住哥舒似情的胳膊, 硬是要他看个明白,“你看他把自己的墓地放在了哪里,是这里!这里!你再看看我的小阁在哪里!他的遗愿是死后与我毗邻而居,你还敢说他不爱我么!他生前没有办到的事情,所以他死后要办到!”
她脸色空茫,径自低语:“他一向都是这样的,极有责任心,他知道他生前没有与我在一起,是负了我,所以死后就要这么永远地看着我,可是,可是……谁要他死后看着我啊,我要的是他的生前啊!我要活生生的谢天枢!可他做不到啊,你知道他为什么做不到吗?就是因为你娘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