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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遂回到了小时候。
大概三四岁吧,他的父母那时候还没有离婚,只是经常吵架,有时候吵的厉害了,两个人就会“忘记”去幼儿园接他。这个忘记的频率,从一周一次到一周两次三次,贺遂总怕哪天这两个人都不要他了,于是小小年纪就学的很乖,很能察觉别人情绪的变化。
这次他又是一个人在幼儿园的滑梯上玩耍,小朋友一个个都被家长接走了,天色也越来越暗。
他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
“你怎么了?”有个声音突然问他。
小贺遂止住哭声,好奇地看过去。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生站在滑梯旁边,问他。
他小声说:“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说着嘴又开始瘪了。
小女生不屑地“切”了一声,说:“那有什么?我也没有爸爸妈妈。”
小贺遂被她这么一句话惊呆住。眼睁睁看着小女生爬上滑梯,坐到他旁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遂,你呢?”小贺遂好奇地望着小女生。
小女生说:“呦呦。我们一起滑下去吧?”
小贺遂心想“呦呦”这个名字真好听。
两个小朋友在滑梯上玩的不亦乐乎,贺遂的妈妈总算想起来接他来了。
小贺遂雀跃着跑出一段距离,又突然跑回去,对着呦呦说:“我还能和你一起玩吗?”
呦呦小大人一般,矜持地点头:“可以,咱们拉钩。”
她伸出小拇指,小贺遂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特殊的含义。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和呦呦的小拇指勾住。
然后贺遂的世界突然发生变化。
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梦里最后的画面还清晰地映在脑海里,贺遂大声叫钟朗的名字。
钟朗和林远推门而入。
只听贺遂说:“快,时间要来不及了。呦呦是被一个侏儒带走的,现在藏身在美天宾馆里。”他极力回忆着脑子里的画面,又说:“八点以前必须要找到呦呦!”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林远立刻疾步走出去安排工作,美天宾馆在全市也有七八家连锁,他们刑警队的人手只怕不够,需要别的队支援。
钟朗单手搂了一下贺遂,抖着声音说:“谢谢。”然后也匆匆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李教授和贺遂两个人面面相觑。
经过这么一场催眠,李教授对贺遂倒生出些同情。虽然他看不到贺遂梦里的情况,但是从贺遂的只言片语和表情也多少能猜出来他是个可怜孩子。
“去洗洗脸吧。”李教授提了这么一句。
贺遂这才发现自己在梦里哭的一脸泪,他走到洗手间用清水拍打了几下脸,情绪仍旧有些不平。
除了呦呦的事,也有童年记忆的部分。
他的父母最后还是在他五岁的时候离婚了,两个人都不想要自己这个拖油瓶,于是贺遂经常是父亲家住一周,母亲家住一周,再被两人胡乱塞到别的亲戚家住几天。
到交学费的时候更是夸张,谁也别想多占谁一分钱的便宜。后来父母又各自成家,贺遂更没有立足之地了。好在他慢慢长大,渐渐有了自立能力。
等他十八岁一到,他的父母同时告诉他,对他的责任已经尽完了,希望贺遂以后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
简直比陌生人还冷漠疏远。
贺遂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对自己孩子如此冷漠的父母。
他苦笑一会儿,洗完脸,才走出洗手间,回到会客厅等消息。
李教授也没有再去书房,同样坐到贺遂身旁,时不时打量他两眼。
贺遂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投降道:“李教授,您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李教授“你……”了半天,最后问:“催眠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记忆了?”
贺遂坦然答道:“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您的催眠术相当厉害,只要能救下呦呦,忙活这一场也算值了。”
李教授认同他这番说法,然后诚挚地说:“我之前对你有偏见,现在给你道歉,对不起了。”
“您不用道歉。”贺遂惊讶之余,还有些承受不起,“您会质疑也是正常的,并没有做错什么。”
李教授笑了笑,又问贺遂:“你之前说我太太……”
贺遂正了正神色,说:“您的太太非常爱你,一旦您不幸离世,她只怕不肯独活。”
闻言,李教授脸上闪过十分复杂的神色,“她……比我小十几岁,我年轻的时候醉心学术,耽误了人生大事,直到四十岁才认识她,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我没有想到……”
他说着声音有点哽,平静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认真地说:“谢谢你提醒我,我会注意开导她的。”
这个话题到此适时结束,之后两个人聊了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挂钟离八点越来越近,贺遂逐渐心浮气躁起来。
他看到的画面,呦呦死亡时间就是八点,是被那个侏儒掐死的,小小的脸憋的青紫。
贺遂不由暗暗祈祷,钟朗你千万要救下呦呦啊!
……
钟家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贺遂的心脏狂跳起来。
平姨颤抖发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小朗?”下一刻她就激动哭了:“太太,呦呦得救了!”
贺遂松一口气,李教授也说:“真是万幸。”
平姨和钟母从楼上下来,钟母激动地走过来拉住贺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