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忍不住又笑了:“你当我是你啊?!”
程掌柜和几个伙计围了上来,喜形于色。
郑娴儿抢在他们开口之前,摆手说道:“先不要问。我是偷偷溜回来的,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活着。你们就算不伤心,也得装出伤心的样子来,别让人给看出破绽了。”
“你们为什么要装死?”小枝皱眉。
郑娴儿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装死也不是什么难事,装就装呗。”
程掌柜正色道:“五公子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咱们不必想明白,只管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是了。----东家,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吩咐?”
郑娴儿一脸无奈:“没什么吩咐,出来散散心而已。看到你们一点也不难过,我就放心了。小枝,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枝擦擦眼泪答应了,郑娴儿便笑嘻嘻地牵起了她的手。
程掌柜咳了一声:“东家,您现在穿的是男装。”
“所以呢?”郑娴儿装作不懂。
程掌柜干笑不语,二山子便在一旁笑道:“青年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有伤风化啊!”
“我们不单拉拉扯扯,我们还搂搂抱抱呢!”郑娴儿随手揽过小枝的腰,扬长而去。
当然,在自家店里可以嚣张一点,出门还是要老老实实坐马车的。
这次的目的地,是济世医馆。
小枝不明白郑娴儿为什么那么着急去见一个乞丐,郑娴儿自己也说不明白。
她只是想去。
医馆的人听说小枝是缀锦阁的,二话不说就放她进去了。至于郑娴儿,他们想当然地认为是缀锦阁的伙计,连问也没问。
虞叔的伤其实不严重,这几天住在医馆也不过是每天换一次药而已,其余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很省事。
让郑娴儿颇感意外的是,骆小莹竟然也在这里。
看到郑娴儿的时候,骆小莹微红的眼睛立刻瞪大了,整个人失态地跳了起来:“郑姑娘!”
郑娴儿下意识地躲到了小枝的身后,心中暗叫“糟糕”。
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这位骆小公子跟虞叔的交情不是假的吗?怎么这时候又会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是为她来的吧?
如此耐心,到底有什么目的?
骆小莹被小枝拦住,在郑娴儿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双目含泪:“郑姑娘,他们都说您死了。”
郑娴儿避开目光,语气生硬地道:“死了就死了,有什么稀奇?”
骆小莹摇摇头,神色哀戚:“我去过您家,可是小厮不肯放我进门;我去过缀锦阁,可是伙计们都不理我……我知道我是个外人,如果您真的不回来了,我连哭一哭的资格都没有……”
“骆小公子,”郑娴儿一脸无奈,“死个人而已,不值得你哭。而且,你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骆小莹立刻把眼角擦干了。
郑娴儿松了一口气,迎着虞叔的方向走了过去。
虞叔早已坐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郑娴儿,神色似乎有些欢喜。
小枝进屋去搬了一只小方凳,郑娴儿便在虞叔的面前坐了下来。
然后,骆小莹又跟来了。
郑娴儿看着虞叔,骆小莹就看着郑娴儿,眼巴巴的,欲言又止:“姑娘,既然您平安无事,状元郎他是不是也……”
郑娴儿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他。
小枝看不过眼,在旁冷笑:“怎么,我们爷死了,你好高兴?”
骆小莹慌忙摇头。
小枝还待嘲讽,郑娴儿已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找到他!”
骆小莹脱口而出:“可您不是跟他一起……”
郑娴儿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全京城都在传说她是殉情而死,骆小莹为什么会知道她是跟楼阙一起落水的?
骆小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改口道:“我听人说,您已经到西池去找他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吗?”
小枝冷笑道:“西池那么大的一片水,去哪儿找?过两天泡涨了自然就漂上来了,着什么急!”
骆小莹骇然失色。
郑娴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西池落水,并不是意外。若我知道是谁下的手,必定为他报仇!”
骆小莹蹭到郑娴儿的身旁来蹲着,神情悲悯:“你不要难过,只要还没有找到,就……还有机会!”
郑娴儿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应该不是你下的手吧?”
骆小莹脸色微变,尴尬地往后退了一下:“姑娘您……您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倒也是。”郑娴儿冷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虞叔不知何时又伸出手来,抓住了郑娴儿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摇晃着。
郑娴儿转过脸来,看着他:“你认识我?”
虞叔露出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郑娴儿按住他的手背,认真地问:“我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