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消息了?”皇帝慢慢地站了起来。
钟儿磕了几个头,嚎啕大哭起来:“皇上,您救救我们爷吧!我们爷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可总有人把他当成眼中钉……先前我们进京的时候就是被人一路追杀着过来的,如今又是这样……西池是皇家园林啊,谁能想到贼人会把手伸到那里去!”
“皇家园林。”皇帝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能把手伸进皇家园林里去的,还能是谁呢?
许久之后,皇帝重新坐了下去,叫人召来了羽林卫的统领,沉声下令:“你亲自带一千人去西池,务必彻查楼阙失踪之事,不许放过一个与此案有关的人!”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钟儿大哭。
皇帝感受到了他诚挚的感激,心里反倒更加沉重。
西池的水有多深,他是知道的。
船已经凿沉了,那……
皇帝呆坐良久,喃喃道:“去,召定北王……”
“皇上,您要召谁?”小太监没听清。
皇帝怔了片刻,缓缓摇头:“没召谁,都退下吧。”
***
城门口那家简陋的行脚客栈里,昨夜住进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说是回京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强人,驾车的马受了惊,连人带车一起都落了水,因此两人湿淋淋的空着手逃了出来,拿女人腕上的镯子抵了房钱才住下的。
这会儿日已过午,两人却连早饭也没出来吃,惹得掌柜的连连叹息:“男人还则罢了,那个孕妇受了惊吓,又受了凉,怕是不太好啊……”
此时客房之内,那个孕妇卷着被子滚到床角,把自己袒露在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活着真好啊!”
男人皱了皱眉,追过去把她重新捞进了怀里:“还冷不冷了?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女人认真地想了想,嘟起了嘴:“不舒服,很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男人慌了。
怀里的女人吃吃地笑了:“饿,很饿,非常饿!”
“调皮!”男人笑了一声,起身穿上那套还没有干透的衣裳,下了楼。
楼下的店掌柜看见他,愣了一下,忙堆起笑脸迎了上来:“公子您----哎呀!您不是那位状元郎吗?”
楼阙有些无奈。
状元郎的模样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毕竟簪花游街的时候人人都看得见,何况这位状元郎还生得格外好看。
此时那个店掌柜早已兴奋得满脸通红:“您……哎呀,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啊!状元郎,您有什么吩咐?我们小店虽不大,酒菜却都是极好的……”
楼阙皱眉道:“别声张,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儿。先送一桌饭菜到房里去,再替我们准备两套寻常的布衣,越不起眼越好。”
掌柜的一一答应了,直到楼阙已经回了房,他还在原地兴奋得搓手。
状元郎啊!
状元郎来这店里住过,是不是意味着这小店要出名了?
对了,最好状元郎多在这儿住几天,店里悄么么地多送他点好酒好菜,到时候他没钱付账,说不定会留下点墨宝什么的----那可就发了!
兴冲冲地吩咐完伙计之后,店掌柜拨弄着算盘慢慢地静下心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话说,这位状元郎昨晚还编了一套谎话说什么进京探亲的来着!身边还带了个孕妇!俩人都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咋回事?有故事啊!
联想到之前关于状元郎的那些传言,掌柜的心里很快就有了猜测:这俩,莫不是出来私奔的?甚至还有可能是打算一起投河殉情的!虽然没死成,但这份深情也足够感天动地了!
不过,私奔逃家的状元郎,那还能继续做官吗?
若是不做官了,这状元郎的墨宝当然也就不值钱了!
店掌柜的心里更加冷静了几分。
将各种利弊细细盘算一遍之后,他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先保密,把这两位伺候好了静观其变!
若是状元郎还能继续做官,那就死皮赖脸求墨宝;若是状元郎决定将私奔进行到底,那就多打听点儿细节,到时候卖故事赚钱!
打定了主意之后,店掌柜打开抽屉拿出昨夜收入的那只镯子,爱不释手地欣赏起来。
状元夫人的镯子啊!
换上干爽的衣服、吃了一餐不错的饭菜之后,郑娴儿终于有力气思考正事了:“楼公子,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大概是因为看我不顺眼吧。”楼阙漫不经心地道。
郑娴儿不相信。
楼阙没法子,只得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竟没想到,你也会游水。”
郑娴儿转过来,向他咧嘴一笑:“你忘了我是跳过河的了?我要是不会游水,这会儿早死了!倒是你有些奇怪----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说起“跳河”,楼阙的心里有些不自在,好半天才笑道:“我是没跳过河,但我被人推下过河的,而且不止一次。”
郑娴儿愕然:“你的仇家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