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宁的笑脸好似见了卤水的豆浆瞬间凝固,问他何以见得。
“你资历浅,短期内很难赢得那些大股东认可。”
“我会做出成绩给他们看。”
“那也没用,你现在是个争议人物,稍有闪失就可能危及整个集团的声誉,帅伯父为人谨慎,怎么会把地雷安插在接班人的位置上?你是很聪明,靠一本万利的炒作搏出位,可所有看似免费的东西都悄悄被上帝贴上了价签,到一定程度就得偿还。你太心急了,越过了你爸爸的安全底线,要扳回印象几乎是不可能的。”
方哲像烧烤牡蛎一般剖出帅宁藏在壳内的野心,放置于炭火上。这报复行之有效,帅宁怒从中来,嘴角现出刀锋。
“这话有一定道理,可成功是个玄学,你说我没有做继承人的命格,我却觉得自己命中有份。不然大哥二哥怎么会突然短命呢?这完全能理解成老天爷在帮我挣位啊。”
方哲蹙眉:“你这么说自己的亲人合适吗?”
帅宁面色不改:“我在说事实,以前有哥哥们压着我永无出头之日,现在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我会让他明白我是他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小哲哥,你如果想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建议以后多为我行些方便,挑选适合的盟友也是成功的要素之一。”
她的专车等在国土局外的街边,崔明智挂念老板安危,不肯和保镖司机待在车内吹冷气,甘愿顶高温冒酷暑立在大门口翘望。见帅宁走进视野,忙跑上去为其撑伞。
“宁总,方总没把您怎么样吧?”
帅宁脸比过期咸鱼还臭:“我真被他怎么样了,你能替我出气吗?”
崔明智明白她没吃大亏,但受了小辱,默默扮起受气包,上车后请示接下来的行程。
“都说了要去庆祝,先回酒店洗个澡,再找吃饭的地儿。”
坏情绪是病毒,抵抗力强弱取决于人对自身心情的调控力。
帅宁精神强悍,负能量顶多低空掠过,难以着陆。回酒店洗去方哲残留在身上的香水味,她的心情又像泡过漂白、粉,莹白发亮。
崔明智在套间客厅里候驾,等着汇报中午的订餐情况,看她怡然自得,心里的橡皮筋也松弛了,连忙献出积压的祝贺。
“西城领地9月开盘,远恒这一中标,我们的定价也能上去了。”
帅宁畅笑着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边喝边说:“得亏方哲那人太盲目自大,他要是精明半分,我还不能干干净净吃这好果子。”
说起这头忽然想八卦几句,问道:“听说你平时撒泡尿得五六分钟,得了前列腺炎吗?”
崔明智怔眼:“您听谁说的?”
“方哲,说的跟亲眼见过似的。”
崔明智眼珠转了转,了然:“哦,大概是因为那件事。”
他用上次慈善晚会时和帅冠宇并肩小便被方哲隔门偷听的情形做解释,逗得老板忍俊不止。
“你拍马屁还挺会推陈出新嘛,看你撒尿我爸肯定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嘿嘿,那都是跟别人学来的。不过方总这人也太鸡婆了,干嘛拿我说事啊。”
“也是因为从你那儿找到了自信吧。以前他就想跟我上床,我听和他睡过的女人说他除了设备大点儿,其他技术活儿一塌糊涂,只顾自己爽,从不考虑女方感受,单凭这点也不能跟他过。”
她压制不住对方哲的吐槽欲,向小助理讲述拍卖会和车里的对峙。
色、诱本是非常手段,登不得台面,她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让崔明智代为汗颜,还得迎合她骂方哲是“好色坯子”。
帅宁嘲他单纯:“他哪儿是好色啊,看我有利用价值,想靠ròu_tǐ关系加以捆绑,我也是吃准他这个心理才用这招。”
男人自古靠物质和感情控制女人,以为手握这两项法宝便稳拿把纂。
譬如包二奶的权贵们,明知很多女人依附自己图的是财,还照样欣然接受,就因为自负能靠钱控制其生活,再靠情驾驭其思想。
而且这类男人习惯异性吹捧,对自身魅力往往价量过高,觉得只要占有了女人的身体就能夺走她的心灵。方哲正是教这愚蠢的原始本能麻痹才糊涂入彀。
说简单点,在他眼里帅宁只是个女人,终究会被男人征服。
“崔助理,你说做皇后和做女皇,哪个更爽?”
听到老板没来由的发问,崔明智略懵,想了想说:“做皇后精力都花在宫斗上,做女皇不仅要在后宫斗,还得在朝堂斗。区别是皇后宫斗必须借皇帝的势,女皇权势够大,自己就能撕逼。没能力的女人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躲在皇帝身边委曲求全就很好了,有能力的当然情愿做女皇,大权在握,想撕谁撕谁,那多爽快。”
秘书有时回答问题得表现出一定见解,否则易被老板理解成平庸无脑。
他的回答收获帅宁夸奖:“你以前看过不少宫斗剧吧,还蛮有研究嘛。没错,有能力的人都不甘曲居人下,否则撕逼都不能理直气壮。我们国家女人获得荣耀的途径太少,什么千金贵妇,母凭子贵,总之都要借男人的光。我不想这样,今后我要是有了孩子,会让他们以身为我的子女为骄傲,而不是因为有个了不起的祖辈或父辈。”
“是,这点您一定能办到。”
小助理的谄媚像打了膨大剂的番茄有失天然,帅宁相信他对自己足够忠诚,却仍不能全盘认同她的想法,遑论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