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生,是祖父很看好的年轻人,他们约定,待他摘得殿试魁首,便过府提亲迎她进门。
但是娘亲说,姑姑在殿试的前一天悄悄对她说,她觉得他很傻,因为即便他落榜,她也愿意嫁他。
那时娘亲刚过府不久,很喜欢这个活泼灵动的妹妹。娘亲说,姑姑小时候的性子和她很像,都是娇憨中透着一股活泼劲儿。
她回忆起往事,嘴角便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可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故事还要继续。
那个年轻人不负众望地摘得了魁首,第一件事不是接受皇上的加封,而是出宫来寻她,告诉她他要迎她进门。
但是她生在了蔺家啊。
皇宫三年一次大选,所有适龄贵女都要进宫参选,蔺家必须派出一个秀女进宫。
那原也没什么,只要别被皇上相中,她落选后,仍可以嫁与他。
因此两人虽怀着揣揣的心思,但是仍旧有一丝信心。
国公大人原本不知道他们的私情,宫里的消息没下来,那年轻人也无法提亲。
直到宫中秀女大选那日过后,次日宫里便来了消息,封了清瑶为嫔,这可说是前所未有的恩宠了。
府上得到消息后,便是宴请宾客,大肆宴饮了几日。
却不知他们二人已约定好连夜出逃。
等侍女发现小姐不见了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
几番拷问之下,依云也不肯透漏她到底逃去了哪里。国公怒极,将依云关进了柴房。
却不想蔺家满城搜不到人的两日后,她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眉眼憔悴,一身素净的衣衫,不像是国公府里娇弱的小姐。
她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将自己关在屋里几日后,便出了门,告诉众人,她愿意入宫。
娘亲说,她那时年岁也还小,想到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从此便要锁在深宫中,心里很是为这个妹妹不值。
因此她夜半便去找她聊天。
此时她才得知,路上他们遇上了流寇,觊觎她的容貌和身上的银两。而他们两人皆不会武,银两悉数被抢走。
那伙流寇不肯罢休,还欲对她不善时,他冲出了挡在了她面前,用她的发簪杀了一个流寇,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他拼了命只能让她先走。
她原想与他一同,宁愿死在此处,她也不愿离开。
但是他用血污的手替她拭去了眼泪,他说她不该这样,她值得更好的,他要她好好活下去。
“清瑶,能得你一顾,我已是三生有幸,怎敢让你随我赴那阿鼻地狱。你要好好活下去,入宫吧,你本该是一只高贵的鸟儿,不该随我跌入凡尘。”
她一边哭一边跑开时,回头看见他死死地抱着那贼寇的腰,冲她笑着。
娘亲说到此处,眼角竟然微微湿润了。
“你姑姑自从那日之后,便整个变了性子,很少再撒娇,很少笑的像以前那样放纵。”
娘亲低声叹息:“所以,你祖父始终觉得亏欠了她,如今她病重,唯一的心愿,便是七殿下了。”
蔺玉婵垂首不语,良久,屋外带着潮气的夜风吹进来了。
她才缓缓地转头看向窗外:“娘亲,下雪了。”
京都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应了这寒冬的景,边关近日也不大太平,入冬以来已是经历了几场恶战了。
宫里皇上身体好了不少,已是能处理政务,荀纪便被他派出京办差了。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也偶尔会窜进几股凉气。
萱儿捧着早膳的八宝粥进来,已是腊八了,府上的厨娘也做了八宝粥来应景。
她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大概是那晚回玉泷居时吹了风,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萱儿将粥递给她,她抿了两口,甜丝丝的,感觉腹部暖和了许多。
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萱儿有些心疼:“小姐,不然就别去了吧。薛小姐若是知道您病了,也不会硬邀着您去的。”
今日是薛铮的婚宴,本来定的是年后,不过宫里近些时候事情多,怕是年后薛铮便要出征了,因此便早早地办了婚宴。
薛宁老早就差人来告诉她,说等蔺府收到帖子了,让她也一起来。
她对薛铮的婚宴不感兴趣,对那位赵小姐也不熟稔,不过她已在府上憋闷了几日,若是再不出去走走,只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
因此便轻轻摇了摇头:“一会儿多备个狐毛大氅,进了王府我便同宁儿在屋里待着,总不会冷着了。”
萱儿还想拦,但见她这几日闷闷不乐,也想着出去透透气能好些,便由她了。
南壤王府的第一桩婚事,又是嫡长子,自是一派喜气洋洋之色